他抬起一手，制止道：“不用再往下說了，你走罷。”

沈渝的面驀地一僵。

隨即卻見，陸之昀側隨侍江卓的角竟是往上揚了一下，亦如看戲似的，好笑般地看了一眼。

沈渝不解其意，眼見著陸之昀即將走遠，忙小跑著追了上去，急切地問道：“姐夫…姐夫，您難道不生長姐的氣嗎？”

江卓剛要將沈渝轟遠，陸之昀卻再度停住了步子，冷冷地命道：“你長姐開書院的事，你若敢給其余人等，你要擔得后果，可要想清楚。”

他說這話時的語氣很平靜，但字字卻都蘊著濃重的威懾意味。

沈渝的面龐登時變得霎白，磕著回道：“知…知道了。”

陸之昀轉了下拇指上的玉扳指，沒再往后看沈渝半眼，鴻臚寺的主在得知首輔即將到來的消息后，便親自出了衙署來迎。

沈渝愣在了原地，亦仔細地忖了忖陸之昀的話意。

沈沅這事若被傳出去，是不大好聽，陸之昀想要封的，也是正常的。

沈渝清楚陸之昀收拾人的那些手段，也慶幸自己多虧留了個心眼，再告訴鐘冶派人往書院的燕巢做手腳時，也沒敢同他道出這家主人的真實份。

原本是怕鐘冶知道了沈沅的真實份后，會不敢對開的這家書院手，卻沒想的這一舉，也保住了的一條小命。

不然這事如果真得傳開了，陸之昀全得將這事算到的頭上來。

思及此，沈渝亦長長地松了口氣。

——

永安侯府。

工部在六部之中，雖是下下行，但每年所要開支的銀兩卻在六部之中居于首位。

祈朝先前的六部是有獨立的財政之權的，可自陸之昀為這個國家的實際掌權者后，便讓戶部這個大部統一代之。

近日工部剛將所需采買的料和力役單子給戶部侍郎胡綸，卻被胡綸質疑了工部四司的料銀數額。

故而沈弘量直到酉時都未歸家，還往侯府遞了消息，說今夜就不歸家用夕食了。

沈渝沒等到父親，也不在侯府多留，生怕回鐘府晚了，鐘凌那又會有微詞。

劉氏貫是個會逢場作戲的，還假意挽留了沈渝一番。

沈渝對繼母也算態度客氣，只溫聲回道：“母親，孩兒就不在府中多留了，興哥兒年歲還小，最是離不開我，我得趕回去陪他了。”

聽罷沈渝這話，沈涵卻是嗤笑一聲，語氣微諷道：“二姐，你都回府了，就別再裝了。前陣子我去宜春侯府家參宴，同一席面上的世家小姐們可沒拿你在鐘家的事當做談資來講。都說你這個繼母過得艱難，人不疼，繼子還對你百般設防。日子既是過得艱難，就別在我們娘倆的面前繼續裝那富貴的太太了。你今日回府，不還是想同父親哭訴一番嗎？”

劉氏覷眼假意制止著沈涵繼續說下去，卻也有心想看沈渝的窘態。

沈渝倒也不知道沈涵在的面前，有什麼好得意的。

沈弘量這幾個月也曾為沈涵擇過幾樁不錯的婚事，可卻都被劉氏退掉了。

過了今年，沈涵的歲數也快到十七了。

這個年歲，放在京中待嫁的世家中，算是很大的了。

沈渝畢竟和沈涵住在同一個侯府里十幾年，對于這個妹妹存得心思，也是知曉個一二的。

沈涵在幾年前，就對首輔陸之昀有了傾慕的心思。

沈渝冷笑了一聲，回道：“涵姐兒，我也不是個傻子，你存得那些心思，我也能看出來。只是鎮國公是真的寵咱們的這位長姐，人家平安順遂地生下了嫡子，如今子也康健著呢。鎮國公不喜長姐同咱們沈家人走，人家呢，也不必秉著盡孝的名頭歸寧探父親和母親。你連接到長姐和鎮國公的機會都沒有，還在這兒做什麼春秋大夢呢？”

“你……”

沈涵的年歲小了些，到底是個沉不住氣的，剛從圓凳站起，想要同沈渝好好地爭論一番。

但如今的沈渝好歹嫁為人婦，也懶得同計較，轉而攏了攏鬢發，便同劉氏告了辭，離開了荷香堂。

見沈涵那副氣得瑟瑟發抖，咬牙切齒的模樣，劉氏恨鐵不鋼地拽起了兒的手，勸道：“你同置什麼氣？你瞧瞧嫁的，那是個什麼人。咱們涵姐兒的前程好著呢，莫要同你庶姐置氣。”

沈涵氣地跺了下腳，咬牙回道：“可母親，沈渝說的也卻然沒錯。咱們都往國公府那送過多厚禮了，也派人往管事那遞了拜帖。可是那每次都能給出各式各樣的借口，就是不讓我見……”

沈涵越說越急，生怕自己熬像沈沅一樣的老姑娘后，還是嫁不出去，最后只能同沈渝一樣，退而求其次地嫁給鐘凌那般平庸的郡公庶子做填房。

劉氏一見沈涵哭，便有些慌了陣腳，起邊為沈涵一下又一下地著背脊，為理順著氣，邊寬道：“傻涵姐兒，你急什麼？娘早就為你想好應對的策略了。只是這回，你可能就要犧牲自己一些了。”

沈涵漸漸地止住了哭泣，亦探尋似的看向了母親。

劉氏沖頷了頷首后，隨即便附耳同沈涵嘀咕了幾句話。

沈涵聽罷，略有些抗拒地回道：“啊？那…那若是真的傷到我了，可怎麼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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