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渝聽罷沈沅的這席話，面是真得有些泛白了。

真是自討苦吃。

沈沅本就同有仇怨，現在養尊優慣了，也沒了從前的溫懦和怯，也開始有著盛極的氣焰，學會作弄人了。

沈渝這般想著，也下定了要加倍報復回沈沅的心思。

待悻悻又落回了原坐后，便見梳著狄髻，著領大袖衫的高夫人又道：“鐘夫人來之前，也沒知會你長姐一聲，貿貿然地就過來了。你這樣做，也讓你長姐沒個準備。我倒是弄不清楚，鐘夫人究竟是不懂禮數，還是故意想讓你長姐下不來臺面？”

沈渝沒想到高夫人竟還質問上了，雖說是個庶，可也是被沈弘量寵大的，在侯府里，主母劉氏都沒同這麼說話過。

誰曾想走出了家門，竟是被一個外人教訓上了！

沈渝猶如芒刺在背，卻又因著不敢得罪高夫人，只微著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高夫人又冷冷地瞥了一眼：“你也不用委屈，也不興當著旁人的面裝出一副弱好哭的模樣，先前兒是庶不打，好歹也做了別人的填房了。那便是正妻，也是眷了，既是如此，這些道理還不懂嗎？”

這話問的，不摻任何的怒氣，卻是字字珠璣，也句句含針，什麼庶啊，填房什麼的，全都中了沈渝的痛。

沈渝不由得氣得微微發抖。

喬夫人這時也開腔道：“你適才還說，你長姐連你的婚宴都沒去，可你知不知道，頭兩月你長姐可還懷著子呢，臨產之際怎還能出府去參加你的婚宴。我倒想問問，你長姐你有孕時，你來公府探過幾次？”

沈渝沒想到，討伐的人中，竟是又多了位喬夫人。

努力地抑著緒，亦下意識地想要用眼神向沈沅求助。

沈渝覺得沈沅好歹也是的長姐，都這麼慘了，終歸得幫幫罷。

可沈沅卻連個字都沒同說，那雙眸子，也如沉靜的深潭般，在看向時，毫無任何的可言。

高夫人這時轉過了頭首，在對沈沅說話時，面上登時換上了副和煦的笑模樣，道：“我們家老高雖是侯府的嫡子，卻不是世子，當年我嫁給他時，母家的人都不怎麼同我熱絡。等他一進了吏部，還沒做尚書呢，就有那幾個想要升的娘家人，突然就同我熱絡上了。沅兒啊，這都是要來著你，要讓你幫著掙面呢，往后你不用搭理這些人，別再養出幾個不識好歹的白眼狼出來。”

沈沅溫順地點了點頭，聲回道：“姐姐說的有道理，妹妹記下了。”

沈渝也再也管理不住表，眉都擰在了一團，趁著那幾個夫人又開始相談甚歡，沒去顧及的時當，灰溜溜地便離開了攢尖亭這。

“哎呦——”

沈渝甫一要下那幾個石階，竟是腳一崴，狠狠地便摔了個跟頭，還險些就栽到了旁邊的菡萏池里。

這新制的比甲也都沾上了大面積的泥土，顯得整個人狼狽不堪，等丫鬟將扶起來時，沈渝還將自己對沈沅和那兩個夫人的怨恨轉移到了丫鬟的上，揚手就甩了一個掌。

“這石階上有苔蘚，你怎麼也不瞧著點，是想故意讓你主子我栽個跟頭嗎？”

小丫鬟委屈兮兮地捂住了臉頰，卻只得連連同沈渝認著錯。

等沈渝的丈夫鐘凌從男席那離宴后，便瞧見了的這副衫臟，發髻微散的不得模樣。

卻說鐘凌如今年近而立，相貌雖然稱得上一句端方，可同陸諶相比，卻是差遠了，甚至可謂是平庸。

且他之前有過家室，態瞧著也有些臃腫。

沈渝覺得自己的年歲比他小，嫁給他這樣一個鰥夫，算是鐘凌幾輩子修來的福氣，瞧著這副凄慘的模樣，鐘凌總得安幾句。

可當將適才發生的事原封不地同鐘凌講出來后，鐘凌的眉目間非但沒有流出疼惜，反是閃過了一瞬淡淡的厭惡。

沈渝瞧著他的這副神，心口那，也是咯噔了一下。

鐘凌冷聲問道：“你得罪高夫人了？”

沈渝委屈兮兮地回道：“不是我想得罪的，是一開始就沒拿正眼瞧過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倒是我，在那席面上了委屈，人怎麼也不開解開解我？”

鐘凌振了振廣袖，卻是語氣微沉地回道：“你給我丟了面子，還險些就斷了我的仕途，竟還想著讓我安你？”

說罷，男人嫌惡般地睨了一眼，隨后便自顧自地往馬車的方向走去，連等都沒等。

沈渝本就憋著口惡氣，又因著丈夫的冷漠，而被敢氣上涌，甚至想同潑婦一樣大聲地同鐘凌吵上一架，卻知現在還在公府的地界，只得憤憤然地跺了跺腳。

如今的境況，也只能幫著鐘凌繼續謀位了，反正對鐘凌也全無意可言，只是想要利用他而已。

就得指著他趕閣，然后熬祈朝的首輔，最好再被皇帝賜個爵位。

沈沅如今有的地位和面，往后也都要有，絕對不能比這個長姐過得差了去。

——

翌日。

京城諸景風和日麗，沿道垂柳依依，馬車碾過道時亦發出著轆轆的音。

沈沅自有孕后，有近一年的時日都沒有出過公府的大門，而今終于能夠得見府外的人人，心中不免生出了些許的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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