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是可笑,他陸之昀竟是拿一個小姑娘沒有辦法。
后來他歸京后,還以云致鷺的份,同互相通了幾年的書信。
這小姑娘頗有幾分文采,字也寫得不錯。
只是在四年前,沈沅卻突然同他斷掉了書信的往來。
陸之昀也沒有多想,只覺得是小孩子的心都有些難定,他的另一重份,于沈沅而言,也可能只是人生中的過客而已。
這之后,二人再也沒有給互相寄過書信。
而陸之昀那時剛閣不久,也正忙于應對場上的傾軋斗爭,便也將揚州的那個小姑娘拋在了腦后。
等他逐漸地握穩了權柄后,也因為要培養小皇帝,輔佐他理政治國,總是公務纏。
陸之昀不怎麼會親自參加陸家的宴事,所以也就沒有機會能見到陸諶的新婦沈沅。
這麼多年過去了,揚州的那個小姑娘也已經長大了。
也不知道沈沅長什麼樣了。
陸之昀撂下了手中的筆,亦看向了窗外的風雪,淡聲對著江道:“就依你所說,去趟梅苑。”
江卓的面變了變,卻還是沒敢說什麼。
頃之后,陸之昀披上了外氅,后跟著江氏兄弟,踏雪來到了梅苑這。
沈沅恰時同的丫鬟從梅苑走出,亦是毫都沒料到,竟是會撞見突然造訪的陸之昀。
見到他時,面還算從容,嗓音溫且恭敬地喚了他一聲:“五叔。”
陸之昀依稀記得,那日的沈沅罩了件淡紫的絨氅,梅花亦星星點點地落在了的肩。
雪斜織,亭亭地站在招展的梅林之前,如畫的眉眼間存著淡淡的矜持,氣質溫嫻靜,又帶著一即碎的纖弱之。
這一瞬,沈沅仿若同周遭的諸景構了一副妙絕倫的人圖。
陸之昀眼前的畫面,也好似是定格在了這一刻。
他沒有同沈沅說半個字,心中卻想著,揚州的小姑娘,長大了。
——“公爺…公爺,您怎麼一直站著不了?”
江的呼喚終于將陸之昀的思緒拉回了現實,沈沅卻早已離開了梅苑。
對于的離開,陸之昀竟是渾然未覺。
陸之昀逐漸轉過了子,亦遙遙看向了沈沅遠去的背影。
心亦于此時,涌起了他從未過的,悸二字。
前世的他一直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才對沈沅有了如此深重的執念,甚至是所謂的。
今世的沈沅同他提起了梅林,陸之昀才驀地意識到,久別重逢后,當他又一次見到了沈沅。
從那一刻開始,屬于他的那個劫,也終于來了。
此前塵封了三十多年的心扉,亦于此時漸漸地敞開。
他上了一個沈沅的人。
可卻是別人的妻子。
他不應該上陸諶的妻子的,但越是抑制著這種他從未驗過的,這種愫就會越強烈。
這段他始料未及的,讓他的心在那段時日飽了折磨。
盡管他上了一個他不該的人,但是陸之昀卻從來都沒有后悔過。
——“人。”
陸之昀的思緒漸止,沈沅前世的那聲五叔,也變了一聲溫又繾綣的人。
他低聲問:“怎麼了?”
沈沅垂了垂眸子,如實地回道:“近來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妾想同你說一聲,我們也好尋一尋解決之措。”
陸之昀用指骨分明的大手將鬢邊的碎發撥至了耳后,嗓音低沉地回道:“我已經知道了,你不用害怕,江已經去解決這件事了。”
沈沅嗯了一聲,只覺得上也暖烘烘的。
陸之昀的袖間沾染了歧松館書房里燃著的檀香,這氣味醇厚斂,松沉曠遠,尾香還帶著攻擊較強的辛意。
但是嗅著,卻覺得這氣味很溫潤,使人心中沉靜。
便如陸之昀帶給的覺一樣。
外邊的人總覺得他的很強勢,甚至有些霸道。
但是陸之昀在同相時,態度向來都是溫且和煦的。
窗外不遠,那高樹枯枝上的積雪倏地落在了池面上。
菡萏池中并未結冰,波粼粼的水面亦如沈沅的心一樣,隨著落雪的簌簌而落,亦細細地暈開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沈沅赧然地垂下了眸子,以極小的聲音同陸之昀說了一句:“人,過些時日,我有個禮想給您。”
“什麼禮?”
沈沅故意地同他賣了個關子,聲回道:“等我將它給您時,您便知道了,現在先不告訴您。”
——
陸之昀歸京后,只是派了江到寇氏的院子里敲打了幾句,表面上并沒有要徹查沈沅遭流言和陷害的事。
寇氏手中的中饋之權雖然又被沈沅奪了回來,可的種種表現卻并沒有杜婆子想象中的煩躁和憤怒。
“我還以為公爺能有多寵呢,看來也是不過如此,這件事鬧得這麼大,就這麼輕易地放過了。還讓沈氏懷著肚子,持著陸蓉的及笄宴。你說就算那些世家夫人礙于陸之昀的權勢,都來了公府參宴,沈氏卻是從揚州來的,在京中也沒幾個好的友人。到時在宴中游走其間,得有多尷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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