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看來，陸家的五夫人在月下唱曲，還真比伶人唱要有趣多了。

“好！”

一曲終必，陸之旸立即便大剌剌地拊掌數下，為沈沅起好來。

陸老太太的面上也顯了幾分笑意，倒不是沈沅唱得有多好聽，而是這個外表看著弱的人，竟然不會怯場，說讓唱曲，也不忸怩，很是大方得。

寇氏的面卻愈發地沉下來。

這個沈氏連曲子都會唱，眼波流轉間也竟是些瘦馬的做派，既是生在揚州，該不會是真的同瘦馬好過吧？

——

等眾人復又吃起席面后，沈沅和碧梧單獨擇了個無人的地界，躲在了假山后。

沈沅捂住了心口，芙蓉面上顯了幾分痛苦，亦顰著眉目嘔了幾下。

一直有在吃陳院使為特意開的藥，這藥能使在白日時不會有害喜的癥狀，但是每每夜后，白日那些強自被抑住的癥狀就會再度找上來。

而夜后那些害喜的癥狀，也會比尋常孕婦會有的反應要嚴重許多。

碧梧為拍著纖瘦的背部時，沈沅還在想，等陸之昀今夜歸府后，一定要同他說，真的要瞞不住了。

陸諶見沈沅離了席，便也悄悄地跟在了主仆二人的后，見沈沅的似是不舒服的樣子，他不關切地問道：“沅…五…你沒事罷？”

聽到了悉的清潤嗓音，沈沅立即便警覺了起來，站起了后，縱是見四下并無他人，卻還是刻意地同陸諶保持著距離，淡聲問道：“諶哥兒，你怎麼過來了？”

陸諶沒回復沈沅，只眸微郁地復又問道：“你的子很不舒服嗎？”

沈沅只覺得今夜的陸諶格外的怪異，剛要攜著碧梧離開這，不想再同陸諶有過多的糾纏，卻見陸諶的面竟是微微一變。

隨即便覺，自己的腰肢也被一個結實修長的臂膀驀地環住了。

緋服寬大的袖擺，拂過了的手背，使上面的泛著意。

男人上悉又冷冽的氣息也傾灑而至。

那種不怒自威的迫席卷而至時，沈沅縱是不用看清他的長相，都知道來人到底是誰了。

陸之昀小心地圈護著沈沅，看向陸諶的那雙深邃目卻稍顯冷厲，他見陸諶面微僵，嗓音雖然平靜，卻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離：“陸諶，你五嬸子不舒服，是因為有子了。”

第32章 初次心

霎時一陣料峭的秋風陡然拂過，伴著陸之昀冷沉的聲音，著單薄的陸諶不打了個寒。

上次在前門街，陸諶便當著沈沅的面，在陸之昀的面前了怯，還讓看了笑話。

這一次陸諶自是不愿重蹈覆轍，也不想在沈沅的面前再丟了面子。

他這心里頭雖然仍是頂懼怕他這五叔陸之昀的，面上卻還算鎮靜。

眼前的這對夫妻，一個高大峻，氣場強勢迫人。

另一個則纖瘦弱，似是都不堪一陣秋風的摧折。

看著陸之昀與沈沅并肩站在一，陸諶頓時覺得很是刺目，他到現在還是難以接，陸之昀他娶了沈沅為妻的事實。

等等。

五叔剛才好像同他說了句……

陸諶終于回過了神來，腦海中也充斥著“有子了”這五個大字。

沈沅有子了？

和五叔…這麼快就有孩子了？！

陸諶難以置信地看向了陸之昀時，卻見他側的沈沅也赧然地垂下了眸子，卻仍溫馴乖順地任由陸之昀錮著纖細的腰，仍同為丈夫的他呈著那副極為親的姿態。

陸之昀眼神淡漠地瞥了陸諶一眼，又道：“前幾日你五嬸就有害喜的癥狀了，只是胎未坐穩，不宜聲張。等中秋過了后，明日我們也會在云蔚軒同老太太說出這件喜事。”

我們、喜事……

待陸之昀講罷，陸諶又糾著這些于他而言很是銳利的字眼，在心中又將它們重復了一遍。

陸之昀的聲音很平靜，可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如把刀子般，直往陸諶心口那狠狠地刺。

見陸諶只愣怔在地，卻不言語，陸之昀凌厲的目微微覷起，復又冷聲問道；“怎麼？你五嬸有子了，你不高興？”

陸諶蹙了蹙眉，未敢再耽擱，只語氣艱地回道：“侄兒不敢…恭喜五叔…五嬸，喜得貴子……”

沈沅嫁給陸之昀后，也有兩個多月了。

陸諶看沈沅的孕相也不明顯，他估著沈沅的月份應該是一個多月，可許是因為子弱，害喜的癥狀也比尋常的婦人要嚴重許多。

假如前世沈渝沒有從中作梗，他也便能同沈沅細水長流地相下去。

如果真是這樣，那沈沅會不會也能懷上他的孩子？

思及此，陸諶的頭腦忽地又泛起劇痛來。

連陸之昀說讓他回去的聲音，都變得模糊了幾分。

陸之昀已小心地攙著沈沅離開了假山這，徒留陸諶稍顯痛苦地站在了原地。

他微著右手，并用它扶住了額側。

自數月前，他被街邊的牌坊砸到了腦袋后，陸諶便發現，自己在昏睡的過程中，雖然能夠回憶起前世的部分經歷，但是他腦海中的那些記憶卻是斷裂的。

他只能記起沈渝被死之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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