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換了三裳,幅巾配玄深,儒巾配墨藍襕衫,烏紗帽配朱紅翰林服。
寧姒最為喜歡他穿深的模樣,因為平日里見他這般穿著。雖然包裹得嚴嚴實實顯得正式又端莊,卻更覺迷人了。深黑面料、廣袖領,擺垂至鞋面,腰帶系上后便顯腰細長,加上斂起笑意的神,越發清俊肅穆。
真好,這天過后,阿煜哥哥是個大人了。
寧姒暗暗想,只要一年,再等一年,也會是個大人。
及笄時姜煜二十一,那時親雖然在頭婚中算晚的,卻也不是不可能。
于是寧姒的夢繼續做著,哪怕目前看似遙不可及。
冠禮過后,姜煜可謂名聲大噪,比月前奪了狀元還要轟。
畢竟狀元每三年都有一個,而申老的學生卻更為稀有。
就連姜煜本人都驚訝不已,申老卻笑著說,“其實在逸風與我說到你之前,我就關注你了。你或許不知,我與顧西樓也有幾分。”
姜煜恍然。
“顧西樓最是怕麻煩的人,卻在臨終之前選了你同行,想必你自有過人之,且品行不必考校。”申老說到這里,終是嘆了聲氣,眼神傷,想來他們二人之間不止他口中的“幾分”。
“年前接到消息,顧西樓已經去了。離京前都不與人好生告別,才學如此妙,卻這般孤僻……罷了,各有活法。”
姜煜想起他臨行前鄭重對顧老夫子行大禮,謝他一年來潛移默化的教誨,雖沒有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誼。
而眼前這位老首輔,也是老態盡顯,又一片仁心,與顧老夫子有些相類。
申老拍了拍姜煜的肩膀,“如何,要不要拜我為師?先說好,我年紀大了,離致仕不遠,以后在朝堂上能幫到你的不多,只能教你做、做人,其余的全看你。”
“已經足夠了,姜煜……學生知足。”姜煜鄭重行禮,“學生拜見老師!”
申老笑起來,將姜煜扶起,“我只帶過一個學生,結果不提也罷。我對學生只有一個要求,哪怕你木訥愚笨不堪教誨,都不是大問題。只是不能走歪路,行得端坐得直,學好如何為臣之前先懂得如何為人。”
姜煜沉默一瞬,暗暗警醒自己。哪怕不能做大義君子,也得劃出底線來。
不能讓申老失第二次,他已經滿頭白發了。
……
寧姒沒能與姜煜說上話,走時慢吞吞的。
幾天后,謝林晚的舅舅給尋來一只波斯貓,于是邀了寧姒與蘭央二人去謝家玩耍。
那貓兒通雪白,兩只鴛鴦眼兒一藍一碧,眼神清冷,步態優雅,靈氣十足。
蘭央一眼便上了,雙眼黏在貓兒上不肯移開,直想一。
謝林晚便笑,“碧藍不喜人親近,你當心它抓你。”
蘭央不舍地慢慢回手,“它這個名兒?好吧,它看上去確實不搭理人的樣子。”
寧姒忽地開口,“謝夫子家里的狗也是全雪白的。”
蘭央瞥一眼,“我看不是謝夫子,是你的阿煜哥哥吧。”
寧姒瞪,頗有“你知道還拆穿”的意思在里頭。
謝林晚好笑,“別想著讓這兩只貓狗一起玩了,聽說貓狗不合。”
說起姜煜,寧姒便想起來,“晚晚姐姐,那天的信是你寫的吧,多謝你了,不然我還不知道呢。”
謝林晚微微勾,沒有說話。
倒是蘭央一臉茫然,“怎麼啦?”
寧姒小聲與說,“那個沈明芳,跟的長公主娘說了,想要阿煜哥哥做郡馬呢!”
蘭央愣了愣,突然掌,“這不就是話本子里頭的刁蠻公主嘛,那就是活的刁蠻郡主了!”
謝林晚說,“從小就喜歡表哥,這麼多年都了執念。”說到這里看向寧姒,“如果姒兒確定了要和表哥……郡主是必須要過的一個坎。”
寧姒心道,何止呢,喜歡阿煜哥哥的人那麼多,能一個個打敗麼?
最關鍵的不還是他的喜歡給了誰嗎。
但得到他的喜歡,好像比打敗沈明芳還要難。
蘭央見寧姒沉默,便轉移話題,“你們兩人不是要去夏至祭天大典上跳舞嗎?練得如何了?”
謝林晚捋著碧藍,“作早已學好了,這些天都在練習配合。畢竟整整二十人呢。”
寧姒跟著點頭,卻有些走起神來。這個祭天大典每年都有,本是沒有多期盼的,但這些天突然想起,阿煜哥哥是正六品,恰好在觀禮員名單里。
原本當作任務去完,現在卻有了不一樣的意義。
當天回家的路上,忽地下起雨來。
兩個丫鬟都沒有帶雨,茶湯便把寧姒拉到一檐下,茶蕊則打算沖雨幕為寧姒買雨去。
“茶蕊,別去了,一起躲躲。”
茶蕊轉,秀眉蹙起,“可是這雨指不定下到何時。”
“沒事。”寧姒沖招手,“快進來。”
茶蕊遲疑地過來避雨。
“說不定晚晚姐姐已經人來送雨了呢。最是周全的人。”
寧姒正嘀嘀咕咕,眼前突然罩下一片暗影。
“我猜得沒錯——”寧姒轉過頭來,說到一半,聲音卻梗在里。
看著眼前手執天青油紙傘,著玄銀紋錦袍的男子,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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