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楚正則從來沒有提防過許家，或許這件事到那個見財眼開的小宮，就已經結束了。如果許家沒有人買贏，這件事恐怕也查不到許太后邊去。畢竟，許太后對楚正則一向都是慈母心腸。

而且，如果從獲利者的角度去推論幕后黑手，只論和顧如瑛兩敗俱傷的得利者，在這次選宮妃邊緣徘徊的小娘子才最有嫌疑。因為，此事很有可能導致顧如瑛無法宮。如此一來，板上釘釘的許漣漪，嫌疑反而是最小的。

更何況，薛玉潤覺得，背后之人真實的目的，意在薛顧兩家生出嫌隙，“宮妃選之爭”只是一個幌子。如此一來，得利的人就更多了。

就連輔臣趙家、中山王、二駙馬孫家，前二者家中沒有姑娘想宮，孫家姑娘這次連靜寄行宮都沒有來，可他們誰不能從中獲利?借力打力，一石三鳥。這些人的嫌疑，誰都不會比許家更小。

楚正則反握住了的手。

什麼也沒說，可他知道想要說什麼。

在這一瞬，他心底既無先前抑的戾氣，亦無什麼旖旎的心思，只余平和，像午后清風拂過竹林那樣靜謐。

“這樣吧，我今年乞巧節給你準備了一壇青梅酒。”薛玉潤沒再追問先前的事，話鋒一轉，安道：“今天的事兒這麼多，我們正好找個好地方，不醉不歸!”

楚正則沉默了一會兒，一時不知道先該說釀的青梅酒不醉人好，還是該分辨腦海中浮現出有關青梅酒的回憶，到底是甜還是心酸，又或者最好制止“不醉不歸”的想法。

但薛玉潤顯然已經沉浸在“不醉不歸”的想法里，并且覺得這主意很不錯。

不等楚正則制止，松開手，掰著指頭給他數自己今日的心酸：“顧姐姐的事兒不說了，這切磋沒有定論，也不知道先生肯不肯讓我把《相思骨》挑回來。”

想到《相思骨》，頓時十分傷心：“我覺得不醉不歸不夠，還得配十盤小才行。”

“你夢里都未必有這樣的事。”楚正則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無，但先前語調中的涼薄冷然無存。

薛玉潤站起來就想走：“那我還不如去跟們一起逛靜寄山莊的燈市，看看大家的香案呢。”

沒走兩步，就被楚正則握住了小臂：“朕給你準備了乞巧節的禮，不想要了?”

“如果不是帶我出靜寄山莊的門，去銀漢橋看燈會，那陛下就不必再說了。”薛玉潤很有骨氣地道。

楚正則瞥一眼，慢條斯理地問道：“當真?”

薛玉潤遲疑了幾分：“要不，你先說你要送我什麼?”

楚正則低笑了一聲，反而問道：“你真的這麼想去看銀漢橋的燈會?”

“嗯吶。”薛玉潤點了點頭，懷念地道：“大哥哥以前每年都會帶我們去。熙春樓的新菜和戲班的新戲，都會在這個時候出……”

“那就去吧。”楚正則緩聲應道。

“誒??”薛玉潤的聲音戛然而止。剛剛是想演一出苦戲，好讓楚正則最好心，在原先的禮上再多加點兒好東西，卻從來沒有想過，楚正則會同意帶出靜寄山莊。

“可是先前我們一齊來赴宴的時候，你說……”薛玉潤茫然地道：“是我想多了。”

可還記得，那個時候楚正則信誓旦旦地回答：“你想多了，朕是指出太清殿的門。”

“怎麼?你要對朕說‘君無戲言’嗎?”楚正則端著茶杯，好整以暇地看著。

“那怎麼可能!先前一定是我記錯了。”薛玉潤小跳到了他的邊，上的珠玉翠環發出清脆的叮咚聲，應和著歡喜如鶯鳴的聲音：“我的皇帝哥哥，是天底下最最一言九鼎、說一不二的人!”

楚正則抿了抿，也沒能下勾起的角。

那些殷殷切切的私語里，都將夸雍容華貴、高不可攀的牡丹。

可在他面前……

他的小青梅，鮮活而靈，頑皮又可。

從未改變。

薛玉潤見他沒有作，拽著他的袖子，搖了兩下，傾向前，將今日這些烏七八糟的事都拋之腦后，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滿著期待：“皇帝哥哥，現在就走?”

第26章

“皇帝哥哥, 走吧~”

聽到這輕快的聲音，楚正則抬頭去看。

薛玉潤解開了隆重的發髻，齊眉穗松松地垂在的額間, 顯出的活潑俏。換了一條鵝黃的紗, 襯繁復的繡紋自不必多說，關鍵是外披的紗輕薄, 日照其上, 流若水, 襯的繁花盛景若若現，更人忍不住想仔細瞧瞧。

楚正則垂眸，向德忠出手, 拿過早就準備好的披風。

“我讓瓏纏帶面紗了，一會兒下馬車我就戴上。戴了面紗之后, 除非我哥哥站在我面前, 否則一定沒有人能認出我來。”薛玉潤立刻警覺地舉起手, 雙手疊舉過頭頂：“我不要戴帷帽, 隔著帷幔什麼也看不清。”

的襯是半臂, 小臂上只覆著薄紗。原本的手臂還藏在薄紗之中，一舉起來, 廣袖落，便全然顯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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