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楚正則的手輕輕地拂過枕面,只低聲道:“多謝。”他抬起頭來,溫聲笑道:“我很喜歡。”
這回到薛玉潤怔住了。
他幽深如潭的眸中,浮現出了一眼就能讀懂的緒:歡喜。
天下珍寶,他什麼沒見過?這個安神枕也太普通了。更何況,從前也不是沒給他送過東西,可那時候,他有這樣喜出外過嗎?
都有點兒懷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把什麼稀世奇珍進枕頭里了。薛玉潤困地打量著楚正則桌上的安神枕,側的手蠢蠢:“陛下喜歡就好。”
抑住了不安分的手,也抑住了想要問“你那麼喜歡這個安神枕嗎?”的心。
這句問話明明最好用來揶揄他,可不知為什麼,竟生出了一點點異樣的怯意。
說罷,薛玉潤扭頭看了眼天,胡謅道:“天不早了,我該去練箏了。畢竟外命婦都要來乞巧節,我可不能丟先生的臉啊。”
一鼓作氣地說完,拔就想走。
然而,楚正則在后輕叩桌案,無奈地道:“你走得這麼急作甚?朕給你送的脯呢?”
薛玉潤猝然停下了腳步。先前還打定主意不提脯,此時聽到這個話題,有一種如蒙大赦之。
立刻轉過來,回到楚正則的桌邊,又找回了理直氣壯的氣勢:“我這是因為陛下喜歡我的安神枕,所以高興得差點兒就忘了。”
把檀香食盒放到桌案上:“陛下,你怎麼突然把脯還給我了?難道是謝禮?”
楚正則沒有答話,而是打開檀香木盒,從里頭拿了一片制脯遞給薛玉潤:“先嘗嘗。”
薛玉潤確實還沒吃,抿了抿,心里在“繼續問”和“嘗一嘗吧”中間猶豫了片刻,就張叼走了脯。
這脯適中,咬一口甜中帶獻,味道鮮,口細膩。比薛家的制脯又更添一重花香,不知是用什麼干花熏制出來的。
“比薛家的脯如何?”楚正則問道。
薛家的制脯是方,這脯顯然是膳房新制的。
薛玉潤抬頭看著房梁,含糊地道:“都那樣吧。”
楚正則輕笑一聲。
那就是更好吃了。
薛玉潤聽到了他的輕笑,惱得手就拿了一片脯塞到了楚正則口中。
看到楚正則怔愣的表,心滿意足地輕哼了一聲,開始細數今天做過的事:“讓我猜猜,這脯是因為什麼事的謝禮?我今天除了做功課,也就是投壺十發九中、吃了兩盤小、向太后請旨留外命婦多住一日……”
“你吃了兩盤小?”“是因為我向太后請旨留外命婦多住幾日?”
楚正則和薛玉潤的聲音同時響起。
兩人對視一眼,又都同時向桌上裝著脯的荷包手。
兩人各拉住了荷包的一端。
第22章
“陛下,君子不奪人所好,這脯還是你送給我的呢。”薛玉潤出左手去推楚正則的手。原本以為自己要費些力氣,至得再費些口舌,卻沒想到,的手剛到楚正則的手背,楚正則便倏地回了手。
楚正則將手握拳,放在邊輕咳了一聲,有板有眼地道:“食有定量,要。”
“好的好的。”薛玉潤沒有多想,先眼疾手快地將荷包系在腰間,然后才心滿意足地追問道:“陛下,說罷,這是事后的謝禮,還是事前的賄賂?”
楚正則卷起手中的書冊,沒好氣地在的手背上敲了一下:“朕就不能像你給朕做安神枕一樣,只是想給你送禮?脯今日做,朕便送給你,要當什麼謝禮、充什麼賄賂?”
薛玉潤下意識地反握住了書冊,但聽到他的話,眨了眨眼,保持了緘默。
當初做安神枕的時候,就是想著乞巧節的事保不齊還需要楚正則幫忙來著。
在短暫的沉默中,楚正則若有所思地看向,緩聲問道:“湯圓兒?”他每個字的咬音都十分清晰,仿佛下一刻就要咬牙切齒了。
“可陛下,你從前給我送禮,不是事后的謝禮,就是事前的賄賂。”薛玉潤清了清嗓子,先發制人地道:“你現在突然這麼說……芝麻都未必會信。”
微微側首,神容篤定。
楚正則對的舉其實很好理解,不過因為是“皇后”。像今日他請錢家人來行宮,就是因為楚正則非常重視為皇后的面。
只有雷雨夜那一晚忽地低頭讓耳朵,才不像一貫以來的楚正則。
雖然他說過,他沒有一個需要照顧的心上人,但從現在他的啞然來看,他多半是有所求。又或者他已經求到了,而還沒有意識到。
楚正則也明白為何如此坦然與篤定。
此時,這份坦然與篤定讓他格外的鬧心。
在心里,他大概就是那只給拜年的黃鼠狼,這脯,也不過是黃鼠狼提來的年禮。
“德忠!”楚正則忽地揚聲道:“把頌圣朝影玉箏拿來!”
“誒?”薛玉潤睜圓了眼睛。
*
小心地揭開防塵的錦緞,頌圣朝影玉箏擺在了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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