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巳時。
虞聽晚在臨時落腳的院子中見到了許久未見的宋今硯。
男人形較之以往更單薄滄桑了些,但那雙燦如繁星的眼眸,在看過來時,依舊灼亮溫潤,謙謙如玉。
“還以為此生無緣再見了。”他溫地注視著,眼底是如涌的思念,想抱一抱,但又怕嚇到。
最后只是靜靜站在面前瞧著:“晚晚,近來可好?”
虞聽晚的目同樣落在他上。
眉眼洇出點溫,“都好,你呢?”
宋今硯垂眼笑了笑,臉上是被迫臣服于現狀的無奈。
不過很快,他面上的神便恢復為以往的溫雅,但眼底仍留下一抹惆悵,“和之前自是不能相提并論,但也算因禍得福。”
“南郡,北境攪得東陵邊境風波不止,但也絕逢生,差錯地離開了那個地方。”
音落,他看向的視線中,多了一縷轉瞬即逝的眷。
語氣頓了頓,似有些猶豫。
但最后,仍是忐忑地問出口。
“晚晚,你先前說,待出宮后,愿意與我在一起,還算數嗎?”
驀地聽到這句,虞聽晚角了,卻沒說出話。
他輕笑了笑,那笑容中,多了悵然。
“在剛開始商議賜婚時,我便想著,等陛下應允我們的婚事了,我就辭歸,和你一起去一個山清水秀的小鎮,過只屬于我們兩個的生活,再也不問世事。”
“可后來,沒等這個愿實現,”他嗓音發,“我就被流放去了南蜀。”
“晚晚。”宋今硯忽而上前一步,握住了的手,作克制卻也僭越。
他用的力有些大,似乎是怕掙。
定定凝著,近乎迫切地說:
“雖然我現在沒了曾經的份和家世,但我護你一世無憂是能做到的。”
“你可還愿意,同我一起,繼續我們的婚約?”
愿意嗎?
其實自從上次汾邯湖出逃失敗以后,虞聽晚就沒再想過,還能和宋今硯繼續這樁由父皇親自定下的婚約。
因為那段時間,太過抑。
以至于從未再想過,將來真的會有這麼一天,能從謝臨珩手里逃出來。
虞聽晚覆下眼睫,腦海深,如夢魘般鉆出兩句——
【孤要你立誓,此生不嫁宋家。】
【只要你做到,孤不會他們任何人。】
虞聽晚眼睫微,呼吸一些。
待再次抬起眼簾時,眸底的暗已褪去。
“是人非,抱歉,我——”
“晚晚!”他陡然急聲打斷。
虞聽晚話音止住。
宋今硯握著手腕的手指近乎抖。
哀求般,嚨上下滾。
“先別急著拒絕我,好嗎?”
他重復:“晚晚,別急著拒絕我,現在朝局,未來之事,誰也說不準,你再給我一點時間,晚些再拒絕,好嗎?”
不等出聲,他又道:
“我無可去,有家亦不能歸,看在以往的分上,可否暫時收留我幾天?”
怕拒絕,他又接著說:
“我不會叨擾你太久,就待幾天。”
話說到這個份上,虞聽晚如何拒絕?
本就,對他有愧。
不遠,院中南側一禹。
涼亭中,司隼白、楚淮敘、楚時鳶圍著圓桌而坐。
幾人皆看向虞聽晚和宋今硯這邊。
距離較遠,加上那邊談話的聲音小,幾人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
楚時鳶杵著下看了會兒,問:
“你們說,他們在聊什麼?”
司隼白和楚淮敘作不變,依舊看著那邊,但都未言語。
楚時鳶自問自答,“我覺得,有可能是和先帝定下的那樁婚約有關。”
不得不說,某些方面,楚大小姐的腦袋瓜還是很靈的。
很快,又問:
“你們說,晚晚會答應和表哥在一起嗎?”
放在以前,這個問題,連問都不用問。
可這幾個月以來,發生了太多事,這個問題的答案,還真說不準。
這次司隼白說話了,他搖了搖手中的山水折扇,看向院中那二人的眸幽深。
“只要晚晚還喜歡宋今硯,這樁婚約,我們司家就認。”
換言之,若是虞聽晚不喜歡宋今硯了,這婚約,自是不必要存在。
沒多久,虞聽晚和宋今硯往涼亭走來。
幾人說了會兒話,楚時鳶便拉著虞聽晚先行回了房。
們走后,司隼白倒了杯茶,隨口問宋今硯:
“宋公子接下來是何打算?”
宋今硯看了眼虞聽晚離開的方向,回眸輕笑道:“沒什麼安排,亡命之罷了,承蒙公主不棄,愿讓我留下。”
司隼白明白了這話的意思。
“蓬通久留不得,這兩日宋公子好好養養上的傷,兩三日后,我們離開蓬通。”
宋今硯眸溫潤,“多是些皮外傷,勞司兄掛念。”
第四日一早。
馬車從蓬通別院離開,繼續東下。
雖然郾城之事會分散謝臨珩的力,但他們在蓬通停留了三天,司隼白擔心那些暗衛會再追來,是以接下來的兩天,路趕得比較急。
第二天傍晚,幾人在一家酒肆停下。
連續幾日的奔波,別說虞聽晚,就連楚時鳶臉都疲倦了不。
雅間中,飯菜呈上來,剛準備筷,看著面前這一道道致的菜肴,虞聽晚不僅沒有食,反而一濃重的反胃襲上心頭。
這異樣來得迅速,都不住。
司隼白率先發現不對勁,立刻端來一杯溫茶放在面前,輕拍著的背,問:“晚晚,怎麼了?”
“不舒服?”
虞聽晚緩過這勁兒,用茶水了,指尖按著揪一團的胃部。
“有些反胃,可能是涼了,不是大事,不用擔心。”
聽著“反胃”這兩個字,再看著虞聽晚此刻蒼白的臉,所有人心底不約而同地浮現一個猜測。
楚時鳶和楚淮敘雖詫異,但很快便平靜下來。
唯獨宋今硯,眼底明明滅滅,落在虞聽晚小腹上的視線晦暗難辨。
司隼白看了眼按著的地方,一刻沒停,立刻讓人去請郎中。
“不舒服不能拖,郎中很快就來,讓郎中好好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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