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聽晚眨了眨眼，對上他視線，心平氣和地說： 

 “他是我父皇曾經親自為我選的駙馬，加之兒時的誼，會有些特殊的愫在很正常。” 

 話說得真真假假，難以分辨。 

 “如果沒有意外，如果一切按照正常的軌跡進行，我確實會嫁給他，執手共度余生。” 

 “但是——” 

 話音一頓。 

 直白問他，語氣認真： 

 “今時不同往日，謝臨珩，平心而論，你會讓我出宮嗎？會讓我嫁給他嗎？” 

 謝臨珩笑得涼淡，指尖著側臉，哪怕語調溫，也掩不住他話中的強勢： 

 “自然不會，孤的太子妃，只能留在東宮。” 

 攤了攤手，對他的這個答案沒有任何意外。 

 話說得仿佛也終于接了現實，不再掙扎。 

 “那不就是了。你不允許我嫁與別人，不允許我出宮，我又何苦繼續以卵擊石，憑白讓自己罪。” 

 謝臨珩指尖抵住心口，輕輕一點。 

 作很是隨意又漫不經心，可眸暗沉得厲害，語調偏輕，卻慢。 

 “虞聽晚，把這里空出來。” 

 “孤的太子妃，能做任何事，唯獨，心里不能裝著別的男人。” 

 迎著他的目。 

 不閃不避。 

 “好，我會忘了他。” 

 “一朝一夕將一個人完全忘卻是不可能的，我需要一些時間。” 

 聽到最后一句，謝臨珩眼底浸出一涼薄的哂笑。 

 “寧舒，覺不覺得這話很悉？在之前，有人也對孤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虞聽晚抓住他在臉頰上的手，神真摯，仿若諾言，“這次是真的。” 

 兩人對視良久。 

 末了，他扯了下角。 

 垂首靠近，鎖著的眼睛。 

 眸底漆如波濤洶涌的濃霧滾滾翻攪，嗓音卻輕緩： 

 “寧舒。” 

 他指腹曖昧地挲角。 

 卻轉瞬在呼吸頓住間，毫無征兆地驟然欺吻了上去。 

 薄碾著瓣，吻得又深又重。 

 直到得從底溢出不住的嗚咽。 

 無意識攥他前襟。 

 齒糾纏間，聽到他音質沉沉地說： 

 “記住你說的每一個字。” 

 “孤會全部當真。” 

 “若是你做不到——” 

 他從嫣紅的瓣上離開。 

 近距離看著，手指輕地過后頸，作明明溫至極，卻在陡然間，讓虞聽晚有種，被毒蛇過的膽心驚。 

 “孤不介意，用孤的方式，讓你主允諾給孤的那些承諾，一一兌現。” 

 虞聽晚忍不住打了個寒。 

 他掐住的腰，眼底笑意慘淡，滲著沒有溫度的涼，那深不見底的眼底，似早已看穿了一切心思。 

 “怎麼？” 

 虞聽晚避開他視線。 

 住心底劇然掀起的慌。 

 撲進他懷里，手腕摟著他脖子， 

 紅張闔，吐出一個：“冷。” 

 撤下一只手，抓著他的手腕，放在自己后腰上，嗓音不滿： 

 “別老是掐，你抱抱我，冷。” 

 謝臨珩順著的力道，將鉆進懷里的纖細軀用力抱住。 

 兩人像意纏綿的眷，深深擁抱。 

 不知過去多久，謝臨珩定定瞧著前方虛空的一個點，忽而喊名字。 

 “虞聽晚。” 

 “嗯？”下意識應聲。 

 “這招你以后還想對誰使？”這句話，已經涌到了舌尖，然而在口而出的最后一瞬，被他生生住。 

 他收手臂，將牢牢鎖在懷里。 

 力道完控制在，無論如何都掙不開，又不會弄疼的范圍。 

 好一會兒，他輕閉上眼。 

 低頭靠近頸側，緩緩吻上去。 

 心底瘋狂翻滾的緒被一無名的暗愫下。 

 最后翻翻滾滾，只剩下一句： 

 騙他又如何。 

 總歸人逃不走。 

 這一輩子，都別想對別的男人使。 

 — 

 今夜朝中有急事，謝臨珩無法留宿東宮，在傍晚左右，虞聽晚就回了自己的淮殿。 

 踏出大殿，清涼的微風一吹，行至東宮外面的子冷不丁地打了個寒。 

 這一刻，才驚覺，方才和謝臨珩相的那短短半個時辰，背上竟已被冷汗。 

 “伴君如伴虎”這五個字，從未有哪一刻，讓覺得這般遍生寒。 

 只是這條不歸路，既然踏上了，便沒有了回頭路。 

 虞聽晚了西邊天空的晚霞。 

 緩了緩繃滯到了極點的呼吸，才在若錦的陪同下，抬步往前。 

 — 

 楚家。 

 楚時鳶剛一從宮里回來，就被楚父“提溜”進了屋子，和楚母一道，看著這個‘不省心’的兒，頭疼詢問： 

 “快說，你怎麼惹事了？皇后娘娘突然間找你干什麼？” 

 楚時鳶坐在他倆對面，了脖子，悶悶說： 

 “可能……大概，是想讓我進東宮……” 

 “進東宮”這幾個字一出，楚父當即眼前一暈，楚母連忙扶住他，擔憂出聲：“夫君，沒事吧？” 

 楚父晃了晃腦袋，輕拍了拍夫人的手背，顧不上別的，瞅著自家這個風棉襖，心都揪了起來。 

 “你快說，后來怎麼樣了？” 

 “沒答應吧？”他話音都停不下來，“東宮那是什麼樣的地方，你覺得你能進？還有，太子殿下是何等城府之人，你心眼子沒個豌豆大，敢去惹當朝儲君？” 

 被“貶”得一無是的楚時鳶：“……” 

 了角，連忙打斷老爹喋喋不休的貶低。 

 “停停停，別張，我沒答應。” 

 楚父這才覺得懸著的心放下兩分。 

 “那你怎麼說的？” 

 楚時鳶撇，“我敢說話麼，那可是皇后娘娘啊，說錯一句半句的，咱們楚家就沒了！” 

 楚母懸在半空大半天的心，聽不得廢話連篇，當即道： 

 “別說無用的，說重點。” 

 “……”楚時鳶長話短說，“當時還沒等我想好說辭拒絕，太子殿下就及時來了，對著皇后說了一句——我爹是朝中一品督察史，也就不知怎的，皇后竟然很快轉變想法了。” 

 “只字不提讓我進東宮的事了。” 

 楚父和楚母對視一眼。 

 二人眼中皆是一樣的神。 

 楚時鳶本就一頭霧水，再看著自家爹娘這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表，更是懵圈。 

 “爹，關你職什麼事啊？” 

 楚父幽幽嘆了口氣，一顆心總算落到了實。 

 他解釋道：“首先督察史這個職，能監察百進而彈劾，上至一品，下至九品，都在監察范圍。” 

 “朝堂上，有一部分皇后母家姚氏的勢力在，為父的存在，對皇后母族來說，是一個潛在的威脅。” 

 “而這最重要的原因，其實是在于為父職一品上。” 

 楚時鳶仔細聽著這里面的利害關系。 

 “一品大臣，在朝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若是你真的進了東宮，憑出、憑為父在朝中的地位、再有皇后與太子之間較為疏遠的關系，久而久之，皇后是沒有絕對的把握能拿住你的。” 

 “姚家那位二姑娘姚珠玉，你還記得嗎？” 

 楚時鳶點頭如搗蒜。 

 阻礙進宮找家晚晚的直接‘罪魁禍首’，能不記得嗎？ 

 楚父輕嘆，接著說： 

 “上次的事，已經能看出來，皇后有意讓姚家這位二姑娘進東宮為太子妃，如此一來，將來皇后之位，還可以牢牢掌控在們姚家手里。” 

 “再加上朝中有好幾位姚家的大臣，如此前朝后宮一結合，皇后母族的勢力勢必如日中天，再難撼。” 

 “而若是讓你進了東宮，憑借你的出與為父在朝中的位，極有可能會讓你差錯之下奪了太子妃之位，那皇后的所有算盤，可就全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