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榮走出辦公室，一邊的書立刻遞上了一個文件袋：“這是新南科技那邊送過來的。”

 穆榮面噙一笑容：“終于肯低頭了？”

 新南科技是他們的合作方，談判三次都不歡而散。

 穆榮其實是個很好面子的人，他也不覺得這是什麼錯誤。反正混到這個位置的企業家，哪個不好面子？

 他接過文件袋，就這麼當著書的面拆開了。

 對方低頭，沒有觀眾怎麼行？

 穆榮角的笑容慢慢濃厚，最終卻定格在了僵的表上。

 而且那僵還很快轉變了惱怒。

 “穆柏人呢！”

 書都被嚇了一跳，本能地抬頭去看文件……什麼文件啊？全是照片。

 還有一張甚至掉地上了。

 里面主人公都是他們家穆！

 “穆現在應該在市場部……我……我去找他。”書的聲音都不流暢了。

 他沒好再細看照片，轉就走。

 “打個電話的事。”穆榮冰冷地抬了抬下，“先把照片撿起來吧。”

 “哎。”書背上都冒汗了。

 “誰送的文件？讓保安把人扣住。”穆榮接著說完才轉進辦公室，打給了新南科技的老總。

 書撿了照片，也去書室打電話，臨走的時候，聽見他們穆總好像又和新南科技的吵起來了……

 這下對方恐怕真要永不低頭了。

 穆柏在市場部實習，被到他爹辦公室前后花不到五分鐘。

 他和書一塊兒推門進去，穆榮正好放下電話聽筒，冷冷說：“新南科技說和他們無關。”

 他當時第一反應，還以為是對方不甘心低頭，所以決定拿他兒子來威脅他。

 書也忍著尷尬說：“問過送文件的人了，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可能文件還沒到手里就掉包了。”

 穆榮轉頭盯住了兒子，將照片一甩：“你得罪了誰？”

 穆柏彎腰撿起來，也滿面驚愕：“我……”他連怎麼回事都沒能完全弄清楚。

 他猶豫片刻，還是問：“您確認不是您的仇家故意把矛頭對準了我？”

 “你放屁！你別給老子扯別的！就單說說這些……這些照片不是一天里拍下來的吧？春夏秋冬，各個季節的都有！”

 “你被人跟了那麼久，你一點警覺都沒有？”

 這才是穆榮最生氣的事。

 “給章若水打個電話，告訴，你臨時要飛趟國外理點事，改天再請到家里吃飯。”

 還沒等兒子開口，穆榮就先冷冷地說完了。

 穆柏終于找到了出聲的空隙：“這事……”

 “等到章若水生日宴后再說。”

 穆柏怔了下。

 穆榮按了按太，沒想到兒子現在還是沒多城府。是他要求太高了？不，是津市這個圈子里的富二代，的太多了！

 穆榮最后還是解說道：“誰是幕后縱的人，等到生日宴過后就分明了。”

 *

 章若水接到穆柏電話的時候，雖然有點驚訝，不過也沒多問。

 大家都很忙。

 這很正常。

 還是穆柏自己掛電話前，沒忍住問了一句：“是覺得憾還是覺得松了一口氣啊？”

 章若水剛把小組作業點了提，想起杭夢的話，干脆地問了問：“我同學說你喜歡我。”

 穆柏差點把手機掉地上，心也跟著懸到了嗓子眼兒。

 “是這樣嗎？”章若水問他。

 穆柏低下頭：“那你覺得呢？”

 “我覺得不是。”

 “……哦，你說得對。”

 通話結束，穆柏只覺得這一天就沒一件順心的事。

 他抓手機就要砸出去。

 但臨了又沒扔，轉而打開通訊錄，把自己在國外的友也好，前友也好，全拉黑了。

 “很有人能不喜歡章若水吧？”穆柏喃喃說著，給自己點了煙。

 但幾乎沒人敢清清楚楚地跟表白。

 都還不到畏懼家世的地步。

 像章若水這樣的，親疏分明，理智徹。隨著越長越大，這些特質就越明顯。

 如果被當面拒絕，甚至被用看穿一切的口吻，輕聲說，其實你沒那麼喜歡我，你只是為了什麼什麼……

 別說一般男人了，穆柏這種富二代堆里長大的，當然更要臉面。

 他爸當初就不該說那番話，以至于之后的每一天，他走的每一步，都被套上了功利的殼子。

 “你但凡能對我表現出有一點在意……”穆柏按滅煙頭，低聲說：“但凡一點……”

 穆柏煩躁地按了按頭，這下是真把手機砸了。

 到底是誰寄了那些照片！

 *

 盛玉霄飛了一趟江城再回到津市，落地時是下午五點四十五分。

 書都難掩倦了，轉頭再看邊這位，還顯得神采奕奕，甚至還有空回住換了套服。

 年輕男人西裝革履，從銳意十足的黑西裝，換了更和些的灰西裝。

 書一下想到了今天談判會上……

 這位其實打從年后，脾氣就藏得很好了。很多人都難以將他再跟年時的“桀驁不馴”四字兒聯系到一起。

 今天大約是趕時間？

 把對面的都給嚇著了，麻溜地就簽了合同。

 “你們累了？”盛玉霄突然轉頭看了書和司機一眼。

 “沒，沒呢。”書和司機趕先后開了口。

 盛玉霄卻拉開主駕駛的車門說：“我來開車，你們坐后面。”

 書和司機呆了下：“那怎麼、怎麼行？那什麼了？”

 那不是拿盛總當司機了？

 盛玉霄卻已經坐了進去，將座位往后調，并系好安全帶：“怎麼？還想坐我副駕駛？一會兒有人坐。”

 書和司機哪里還好說什麼，趕也上了車。

 “您要去接人嗎？”

 “嗯，你們可以閉眼歇會兒，到明路我把你們放下，你們自己回家，晚點再過來接我。我可能要喝酒。”盛玉霄語氣平淡又舒緩地代道。

 書覺得他心似乎不錯。

 這時候，章若水剛和杭夢還有杭夢那暗對象一塊兒從圖書館出來。

 杭夢問：“時間不晚嗎？我記得那天那開庫里南的帥哥，不是約你去家里吃晚飯？”

 “取消了。”章若水輕輕打了個哈欠。

 杭夢笑著說：“那要不跟我一塊兒去吃烤吧？”

 “不去了。”雖然上全是盲區，但既然知道杭夢喜歡旁邊這位了，章若水當然要給人留二人空間的。

 “你倆去吃吧。”

 杭夢聽完得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這會兒扭臉突然一看。

 “哎，那不那庫里南又來了嗎？”

 章若水皺了下眉，穆柏小時候也不這樣啊，現在怎麼變得這麼奇怪？

 他們走近了車。

 章若水還加快了腳步。

 突然，車門先打開了。

 盛玉霄從駕駛座上下來，沖章若水笑了笑：“對不起啊小鴨，因為行程湊，不確定趕不趕得上，所以這個驚喜沒能提前告訴你。”

 章若水抿了下，想像小時候一樣沖上去抱住他，又忍住了：“沒關系。因為我也有驚喜沒告訴你……嗯，穆家約的晚餐取消了。”

 “哦，穆家出什麼事了？這可真是驚喜啊。我本來還想著，就過來看你一眼就走……”

 一邊的杭夢從沖擊中緩緩回神：“這不是那個……盛總嗎？我還以為是……”

 盛玉霄突然扭臉笑問：“你還以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