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漫天的霞籠罩在城市上空,寫字樓的落地窗反著耀眼的芒。
錦朝朝的車,停在路邊。
坐在車裏,過玻璃窗,著倚在牆角的霍正。
他好像很喜歡就這樣在角落裏,仿佛城市冰冷的高牆,能為他最後的依靠。
霍正不明白,這個人為何會一直跟著他。
他這個人已經廢了,一無所有,不能為任何人創造價值,自也沒有任何價值的人。
有什麽值得關注的?
像錦朝朝那樣的人,舉手投足間貴氣天,穿著講究,笑又燦爛。
像是活在中,被偏的牡丹花,有人悉心照料,雨都在偏。
以前他不相信命運,總覺得人是可以依靠努力,淩駕在萬人之上。
直到這一刻,他認命了。
再多的努力,都不及命運捉弄。
他或許會死,死在什麽時候,死在哪都不重要。
他隻是想再睜開眼看看這個世界,對待他能有多殘忍。
“晚餐!”
錦朝朝把一份米飯和兩份菜,放在霍正麵前。
他弓著背,垂著腦袋,清冷的目一直盯著地麵,無於衷。
錦朝朝站在霍正麵前,低頭凝視著他,“我已經知道了關於你的所有事!”
霍正瞳孔狠狠地一,微微抖了一些下。
錦朝朝的話,無疑是在告訴他,‘我已經看到了你的傷口!’
轉背對著霍正,“人生嘛,總會遇到坎坷。失去和背叛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被命運的石頭砸中,你就覺得天塌下來了。那你能不能換個方向去思考,如果你沒有被石頭砸到,你是不是會變得更加強大,心智更加堅定,在麵對事的時候也會更加從容。”
“不要總覺得,自己是被命運拋棄的人。”
“命運其實很公平,每個人的一生,都會遇到坎坷,幸運的人不過是更看得開,更懂得在逆境中長。”
“我能在人群中找到你,就說明你的命運已經到人生的最低點,若是你能過了這個坎,反彈的人生會把你推向更高的地方。如過不了……”
錦朝朝笑了,“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連下水道裏的老鼠都不如。它們至會頑強地活下去,哪怕環境再惡劣。”
霍正終於抬起了頭,看向錦朝朝冷酷的背影,角勾起一嘲諷,“你懂什麽!”
是他不想好好活下去嗎?
一個手無縛之力的人,能幹什麽?
他是一個連飯盒都拿不的廢人,他能做什麽?
錦朝朝回頭眼神滿是蔑視地著他,“你不過是被廢了右手,左手又沒廢,腦子也還在,怎麽就讓你變這個樣子了?”
霍正:“……!?”
錦朝朝的表更加嘲諷,“你可真懦弱!不敢麵對坎坷,不敢麵對現實,讓自己一直活在過去創傷中,反複來折磨自己。霍正,盡管你對音樂很有天賦,也很有造詣,但你也要承認,在思維和見識上,你就是個狹隘又沒見識的普通人。”
錦朝朝的每一句話,就像是重錘一樣,砸在霍正的腦門上。
他隻覺腦子裏一陣發暈,呼吸都變得愈發的困難。
他懦弱!
他真的懦弱嗎?
以前不覺得,因為他失去所有後,還能從遙遠的魔都,步行到京城。
在這個繁華的城市,他走遍了大街小巷,過人冷暖。
他覺得自己並不懦弱,甚至強大到連死都不怕。
可在這一刻,他發現錦朝朝說的很有道理。
他廢了右手,那他還有左手。
他失去所有,可還有生命,他連死都不怕了,為什麽會懼怕失去和背叛?
他放任自己流浪,蜷著活在過去的痛苦記憶裏。
他真的要這樣被打倒嗎?
一連串的反問,好像瞬間打破了一直錮他靈魂的思維壁壘。
他的眼前豁然開朗,仿佛一直籠罩在他上的迷霧被風吹散。
錦朝朝從兜裏掏出一張紙,寫下自己的地址和電話,“霍正,隻要你還活著,靈魂不倒,沒有人能阻止你追逐夢想。我相信你一定會為最偉大的音樂家,隻要你願意。”
錦朝朝留下紙條就走了。
過分的善意,反而會適得其反。
得等霍正自己想通了,來找。
沒有人能改變別人,除非那個人自己願意改變。
*
錦朝朝回到傅家,舒服地洗了個澡,換上的睡,站在臺上吹著晚風。
言媽端著托盤,把兩分點心和一份桂花酒放在麵前。
“小姐,這是冷家送來的酒。足足有二百瓶,應該是冷夫人專門給您釀造的一批,您嚐嚐味道如何!”
錦朝朝接過言媽遞給的桂花酒,口綿醇香,比上次在冷家宴會上喝的還要好。
“極好!言媽,您也一起嚐嚐。”錦朝朝給也倒了一杯。
言媽千杯不醉,也喜歡飲酒。
接過後,淺嚐一口,“確實不錯,這個冷夫人竟然有這種配方,看他們沒有拿出去售賣,估計釀造過程也不簡單。”
“冷夫人有心了,咱們選一些好的茶葉作為回禮,改天再登門拜訪。”錦朝朝說。
也有好久沒去看冷雨了,也不知道這個小跟班,現在過得如何。
“好!”言媽靠在座椅上,又給自己的倒了一杯,忽地開口,“冷夫人還命人送來了二百多斤的極品金桂,我看品質極好,可以用來做桂花糕,或者做桂花糖,提取香,做香料也不錯。”
錦朝朝思索片刻,“那就做些桂花糕,一些做桂花糖。剩下的一半提取香做香皂和香膏,一半用來做香料,製作香。”
言媽的手藝,都是所教,自然沒話說。
笑道:“好,就這麽安排。”
這個點兒,江黎正在房間懇請地讀書研學。
他正在攻克小組研究的一組病毒,如果攻克功,將會在研究界和醫學界一舉名。
這段時間,言媽在生活上對他格外關照,也讓他能全心地投到工作中。
*
夜幕中。
霍正背著行囊,站在人來人往的街口,麵前掛著一個牌子,“賣獎牌一枚!”
他把獎牌掛在脖子上,沉澱的牌子,一般人都不懂這枚獎牌的價值。
隻有他自己知道,這枚獎牌,是他夜以繼日練琴,十二歲登上國際舞臺,一路過關斬將,拿下來的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