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將包好的九塊皂整齊的擺放在桌子上,笑瞇瞇的說道:「這件雖跟香胰子相似,卻又不一樣,我也從沒見過呢,倒是不好也香胰子。」
雲蘿口而出:「皂。」
「皂?」
「嗯,如果新增些香料就香皂,還可以用別的東西來製作,也各種各樣,不過我都不記得了。」
老太太不莞爾,「這都是你從書上看來的?」
「是!」雲蘿應得半點不心虛,一本正經的讓人看著就覺得特別可信,「有很多製作的方法,太多了我也沒特意去仔細的記,隨手翻了翻就放回書鋪裡,現在就想得起這一個最簡單的方子。」
老太太笑瞇瞇的,也不知道有沒有相信的話。不過沒有再繼續追問,隻是了的頭,又朝興沖沖圍在那兒的幾人說道:「稀奇也瞧夠了,放那兒又不會跑,可別再耽擱田裡的活計。」
他們這纔回過神來。
依依不捨的將那半塊皂專門尋了個盒子放下,虎頭轉就湊到了桌前,小心的了兩下油紙皮兒,說:「小蘿小蘿,你說這香胰子能賣多錢?」
「我瞧著鎮上最便宜的香胰子都要三百文錢。」
虎頭頓時「咕咚」一聲嚥了好大一口唾沫,再開口,連話都說得結結的了,「咱咱這個,雖有點味兒,但也不是啥稀罕的香味,是……是吧?而且我瞧著,跟香胰子不大一樣呢。」
雲蘿覺得他說的還有道理。
雖是個沒見過的稀罕,但本低廉,製作工藝也絕對比不上香胰子,賣太貴了自己都有點良心不安。或許等以後研究出更好的香皂來,再賣大價錢?
便將這九塊皂推到了他麵前,說道:「你看著辦吧,我都沒意見。」
反正本來就說好了要他們出麵去售賣,而這東西,一塊賣十文錢就已經不虧了。
虎頭第一次覺得雲蘿給他的任務是如此重大,連手都不得小心翼翼。
卻腦後忽的飛來一個掌,將他拍得往前一磕差點沒撞到桌麵上。
胡氏橫了他一眼,說道:「這東西可不能你給隨便糊弄了,我時間親自去鎮上一趟。」
小胡氏也說:「李家不是開了個雜貨鋪子嗎?去問問他們,是否可以放在他們家鋪子裡售賣。」
胡氏頓時一拍手,覺得這個主意極好。
虎頭氣到憂傷,卻毫無辦法。
他能怎麼辦?難道也跟對別人似的,讓他不舒坦就擼袖子上嗎?
將這邊事做完,雲蘿還得趕著去田裡。
臨走前,胡氏卻忽然將拉到另一邊,低聲責怪道:「小蘿啊,這個事兒二昨日想了一晚上,想著這事兒不便罷,可若真了,怎麼也得說你幾句。你以後可千萬不能再這麼做事了!」
「二。」
「求饒也沒用,二還是要罵你幾句的。不管啥方子,那都是多要的事兒?你在書上看到了,就是你自己的造化,可不能隨隨便便的拿出來給別人。今兒這個啥皂,我雖不曉得能有多珍貴,但想來就算比不得香胰子,也差不上許多,你就這麼分給了我們,我們可佔了大便宜了。」
雲蘿卻並不很在意這個,隻說:「我一個人也做不來。」
胡氏搖搖頭,「你這傻丫頭,哪怕是藏著也不能隨便告訴別人,以後總有用得到的時候。再說,你家裡的花銷大,若是……」
「二。」雲蘿忽然打斷的話,也搖了搖頭,說,「我如果告訴了家裡,大伯他們在鎮上可以過得更舒服,小姑也能攢下更多的嫁妝,唯獨我爹孃還要繼續當牛做馬,甚至是比現在更辛苦勞累,沒個解。」
胡氏愣了愣,對上雲蘿清的目,忽然好像明白了什麼,「你是想……」
話未說完,心思卻已經轉了好幾圈,最後隻手在肩上輕拍了兩下,語氣也了下來,「好孩子,我都明白。你放心,這事兒不會告訴你爺曉得的,隻是你三叔他……」
雲蘿眼角微揚,眼中浮著些微狡黠,說:「三嬸前兩天都流了,六爺爺說不能勞累還要多吃東西補子,都捨不得多放點米,還連一片都不分給三嬸。三叔就把藏起來的那塊野豬全出來,大家一起分著吃了。」
這個事胡氏還真不知道,此時一聽不由得皺起眉頭,一句「作孽」已到了邊,看到眼前的小侄孫,想著不好在小姑娘麵前說這些話,便生生的嚥了回去。
加上本來就很不喜歡孫氏和鄭大福,此時更是越發的厭惡了。
這哪裡還隻是偏心眼?簡直是惡毒!
雲蘿告辭離開,中途還遇見了李三郎趕著馬車從鎮上過來,顯然是又來幫忙種田的。
這纔是好婿呢,想想家好像也有個大姑父,卻是連逢年過節都難得在家裡看到他上門來拜訪。
也不曉得有啥好稀奇的。
走過一條條的田埂小路,李氏領著一群小蘿蔔頭在自家的秧田裡戰,其他的人,就連雲萱都下了田去秧。
十二歲的鄉下小姑娘,彎著腰一門心思的秧,比大老爺們鄭收也沒有慢上多,已經跟鄭年並駕齊驅了,鄭文傑更是又一次被遠遠的落在了後麵。
旁邊的另一口田裡,鄭穀在趕著牛耕田,鄭大福則跟在後麵揮舞著釘耙將翻滾的爛泥平整,再在田邊緣糊上壩以防水。
其他的人都蹲在秧田裡拔秧,李氏帶著一子一,雲桃則遠遠的蹲在另一個角落,三個人都沒比雲桃一個小姑娘快上多。
了吳氏和劉氏,這乾起活來也好像一下子就有些捉襟見肘了,整整二十七畝良田,還不知要耕種到什麼時候。
「小蘿,你怎麼現在才來?不是和我們一起出的門嗎?是半路跑哪兒玩去了?」鄭雲蘭提溜著腳尖,不時的想要甩去粘在上麵的爛泥,看到雲蘿後便眼珠子一轉,狀似關心的問了幾句。
雲蘿從上一眼掃過,然後子拐了個彎,繞到了雲桃那邊,鞋、挽、下田。
期間,發現了的鄭收也在遠的那口田裡朝頻頻使眼,顯然是關心昨晚上做的那幾塊皂。不過他眼使到筋,也全都被給忽視了。
秧田從撒種到芽發苗再到現在長這麼大已經過去近一個月,原本鬆的泥土都已板結,踩著也不容易陷進去。
雲桃正蹲在秧苗前,埋著頭雙手飛快的前後挪,將一株株秧苗連拔起,等到積一捆就雙手捧著在水中晃幾下,將上的泥土洗去,再用稻草繞上兩圈捆紮好。
一番作下來,十分利索,後也已經積了十多捆秧苗。
雲蘿在邊蹲下,跟著一起。
種田是不會的,拔秧苗的速度倒是快得很。
鄭雲蘭見雲蘿本就不理會,氣得臉都紅了,用力跺了下腳,卻隻濺起一片水花,還差點站立不穩摔倒進秧田裡去,頓時忍不住的一聲尖。
雲桃哼笑一聲,翻著白眼小聲的罵一句:「作怪!」
安靜不過一會兒,雲蘿還沒有拔出兩捆秧苗,那邊的鄭雲蘭又喊了起來,踮著腳一蹦兒的跳上了田壩,甩著腳哭唧唧的喊著:「娘,有螞蟥!」
一隻黑乎乎的螞蟥正牢牢的吸附在小上,隨著緩慢的蠕,已經從而外的出了一,也不知吸了多。
李氏直勾勾的盯著兒小上的那隻螞蟥,卻隻覺得頭皮發麻,遲遲不出手,甚至還下意識的後退了半步。
出嫁之前,從沒下過田地、伺候過莊稼。嫁鄭家十七年,為長媳,又深得公婆的看重,哪怕農忙時節也並不是每年都要下地幹活的,所以即便這並不是第一次遇到螞蟥,也依然皮疙瘩跳,不敢靠近。
雲蘭哭得花容失,不住的喊著讓誰來幫把螞蟥摘了。
雲桃在這邊看得津津有味,還翻了個白眼,哼唧著說道:「稀罕!誰還沒見過螞蟥啊?在鎮上住久了,就真當自己是個千金小姐了吶?扯下來不就完事了!」
鄭雲蘭頓時哭得更厲害了,倒是鄭文浩膽子大,走上前去就手住了那螞蟥,用力的往外一扯。
卻哪裡扯得下來?
不僅沒扯下來,反而他越是用力拉扯,那螞蟥就越是往裡麵鑽進去。
鄭雲蘭嚇得聲音都扭曲了,雲桃還在探著腦袋往那邊張,忍不住笑得幸災樂禍,手撓了下小,忽然也「哎呦」一聲,低頭便看到一隻螞蟥正叮在上,不知吸了多久的。
忙用手在附近輕輕的拍打了起來,然後一拉,「嗖」的將扯下的螞蟥扔到了田壩上去。
這纔是鄉下丫頭的正確開啟方式。
不過螞蟥雖摘下來了,被它咬出來的傷口卻仍在流。雲桃也不是很在意,隨手抓了兩把,又用水把跡沖洗乾淨就完事了。
雲蘿看得眼角直跳。
如此糙,也真是不怕染髮炎。
「三姐,螞蟥怎麼都不來叮你?」雲桃理完之後還湊了過來,很是用力的看了會兒雲蘿在外麵的那一截白生生乎乎的小,又好奇又羨慕。
雲蘿在水下了腳指頭,腳下的爛泥踩著乎乎的,其實還好玩,如果沒有那些小的話。
至於螞蟥為什麼不來咬?
想了想,就說:「我在山上找到幾種草葉子,碎了塗在上連蚊子都不會來叮咬,也能防螞蟥。」
雲桃頓時心不已。
「還有更簡單的,出門前用大蒜一腳,螞蟥就會繞道而行了。就是頂不了多長時間。」
又撓了兩下剛被螞蟥叮咬出來的傷口,雲桃恨不得現在就跑回家去拿兩瓣大蒜來腳。
「你以前怎麼都不說?」
「我看你跟螞蟥玩得開心。」
雲桃霎時被氣了河豚,抓著秧苗用力的往這邊一甩,然後悶頭拔秧,不理了。
那邊卻還在折騰。
鄭雲蘭小上的螞蟥被鄭文浩扯了下來,卻隻扯下來半條,還有小半截仍留在小上,甚至鑽進了裡麵,鮮直流。
李氏都不由得慌了神,將隔著好幾口田的正在秧的鄭年他們都給驚了。
雲蘿了下臉上被濺上的水,終於還是沒忍住的站了起來,拔出陷在泥裡的腳,走上田壩就往那邊走過去。
暫時也找不到更好的工,隻能蹲在雲蘭側,一手按住傷口上方的管,另一隻手則在傷口周圍輕輕的拍打,沒一會兒就將那半截螞蟥摘了下來,流了會兒就也止住了。
聞訊而來的鄭大福看著這況,隻是皺著眉頭沒說話,轉就回到田裡去了。
倒是鄭收正心氣兒不順,張便說道:「不就是隻螞蟥嘛,瞧你們這大驚小怪的把人都折騰了過來,我看還是見得,可別住到鎮上就不當自己是鄉下丫頭了啊!」
鄭雲蘭被說得一陣麵紅耳赤,剛經歷了一場來自螞蟥的恐嚇,現在還有點不敢再下到田裡去,不由得又氣又惱又委屈,忽然便朝雲蘿說道:「小蘿你既然知道怎麼把螞蟥摘下來,為啥不早些過來?在那邊瞧著我們手忙腳的,很開心嗎?」
雲蘿眼皮一掀,我看著很像是那好的柿子嗎?
「胡說什麼?小蘿好心好意的來幫你,你怎麼還抱怨上了?」李氏訓了一句,又轉頭跟雲蘿說,「你大姐也是被嚇著了,一時間口不擇言的,小蘿你別跟計較。」
其實頗有些忌憚這個侄,總覺得這孩子小小年紀,卻渾都著一子邪乎勁,不像個孩子。
雲蘿看了一眼,說:「連小梅都知道被螞蟥叮上了該怎麼辦,不過大姐經歷得被嚇著了也正常,過兩天等大伯和大哥過了農忙假回鎮上的時候,大伯孃你們繼續留在家裡種田,多上幾次就會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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