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泰山鄭慶也讚譽有加,「颳風下雨的,擔心他路上不安全,讓他別來,他也不聽,仍是每日天剛亮就過來了。」
李氏扯著角笑了兩聲,「這還不是因為稀罕雲蔓?我方纔瞧見他還帶了個人一起,看著很是麵善,應該是他的兄弟,又趕了兩輛大車。」
「哦?」鄭二福愣了下,隨之點頭說道,「原先有說起那麼多穀子都不夠地方曝曬的,他便說他可以在鎮上找幾個場地,等天晴了就來運穀子。今兒可不就天晴了嘛!」
鄭二福說得眉開眼笑,心舒暢,鄭大福卻越聽越沒滋味。
想想自己的大婿,這麼多年了,也就過年的時候偶爾前來,農忙時節更是連問候一聲都不曾有,還沒他去鎮上見他的次數多。
以前不覺得有什麼不好,畢竟誰家的婿三天兩頭的往嶽家跑?
可現在跟李三郎比起來,這差距立馬就出來了。
而且,李三郎還是個秀才呢。
且據說,他這個秀才還能每個月從府領取糧食和銀子,很是不。
鄭大福的視線在院子裡一掃,忽然眉頭一皺,問孫氏:「玉蓮呢?又躲哪去了?」
孫氏一翻眼皮,「曬場上不得有人看著啊?被誰抓兩把,被鳥啄上幾口,該多糧食去?」
鄭穀忽然看了眼坐在門檻上打瞌睡的雲蘿,意外靈的想起了那天小閨說的,玉蓮似乎對李三郎有些不該有的心思。
畢竟,可從不是這麼勤快的人,偏偏李三郎還正好來了白水村。
不看著老父老母言又止。
隻他從不是多多舌的人,此時有心想說些什麼都不知該如何說出口,又擔心說得太多反而壞了小妹的名聲。
鄭玉蓮此時還真的在糾纏李三郎。
本不是勤勞的人,又是在太底下,曬穀場上,若在往日,早就找了藉口躲回家中。
太太大會被曬黑,塵太多嗆得慌,碎稻葉芒刺太多渾發……
用心去找,躲懶的理由總是多種多樣的。
偏今日在曬場上見到了李三郎。
他們都說李三郎長得不大好看,太黑了。就覺得那些人太淺薄,隻盯著李三郎太黑,難道都沒發現除了有點黑之外,他的五其實長得十分俊俏嗎?
而且他年紀輕輕就已經是秀才了,還是那個稟生什麼的,府都要給他發銀子和糧食,比大哥還厲害!
鄭雲蔓那個一家子都是泥地裡刨坑的鄉下丫頭怎麼配得上他?
孫氏還當寶貝閨懂事了,又心疼得不得了。卻哪裡曉得一轉,鄭玉蓮就撒丫子朝李三郎奔了過去。
彼時,李三郎正拿著木耙子將竹簟上的一堆堆穀子推開、攤平,忽然衝出個細皮的大姑娘直往他上,嚇得他差點沒掄起耙子就過去。
真是又驚又怒。
慌忙後退兩步拉開距離,這纔看清了鄭玉蓮。
為鄭雲蔓的未婚夫,他自然認識隔房大爺爺家的小姑,尤其這個小姑還曾不止一次的糾纏於他。
李三郎隻覺得越發惱不已,真是從沒見過這麼不知恥的姑娘!
連忙又後退了幾步,並將耙子握在前擋住鄭玉蓮的繼續靠近,才說:「原來是小姑,您有事?」
鄭玉蓮卻毫察覺不到李三郎對的躲避,想要靠近又被耙子擋了路,便扭著手指含帶怯的嗔了他一眼。
李三郎霎時汗倒豎。
「三郎,你怎麼到這兒來了?雲蔓也真是的,怎麼能讓你來乾這些活?真是太不了!」
李三郎心中惱怒,但眼下曬場裡吵吵鬧鬧的都是人,鄭玉蓮畢竟是長輩,他又是未過門的婿,他若無禮,丟臉的卻是雲蔓家。
偏偏鄭玉蓮還在鍥而不捨的上來,竟是半點不顧天化日、眾目睽睽的,或者說,本就不知恥為何?
李三郎用耙子擋著的近,頭皮都快要炸開了。
終於,虎頭沖了過來,抓著耙子的木柄就往前用力一推,鄭玉蓮頓時「哎呦」一聲往後退了出去。
虎頭著板兒眉倒豎,沖著鄭玉蓮便嚷道:「你瞎了眼啊,往我家的簟上踩!」
他雖有時候不大講理,但也知道有些事不能嚷嚷,嚷出來了,不僅鄭玉蓮沒臉,他姐夫和姐姐甚至他全家人都要跟著丟臉,小蘿也要被連累。
隻是這鄭玉蓮實在可惱,每次見到他姐夫都跟蒼蠅見了……呸!
什麼破形容!
虎頭手將李三郎往後一推,他自己又上前了兩步,著聲音說道:「你還要不要臉?又來糾纏我姐夫!」
鄭玉蓮頓時眉一豎,「我不過是見到李三郎過來打個招呼,你再胡說八道,別以為我不敢打你!」
虎頭「呸」了一聲,「你當我瞎啊?我上次還看到你在半路攔截,嚇得我姐夫好久都不敢往我們村子裡來!再這麼死皮賴臉的,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回去告訴大爺?」
十一歲的年,因為長得壯實,站在鄭玉蓮麵前雖隻到肩膀的高度,但也極威懾。
鄭玉蓮被又罵又威脅,卻不由得有些膽怯,張罵,但最終也隻是吐出了個「你」字,就不敢再罵了。
能讓孫氏和鄭大福捧在手心裡,穩居家中塔尖位置的人,就算不聰明,又怎會是個徹底的蠢貨?所有的跋扈刁鑽無理取鬧,其實都不過是因為有恃無恐。
有鄭大福和孫氏護著,在這個家裡就誰都不用怕。
前程,隻需要抱大哥、大嫂和大侄兒,鄭老二和鄭老三隻會地裡刨食,能給什麼?
可虎頭不一樣,他不是家的人。
鄭大福和孫氏本管不到隔房的侄孫頭上去,尤其虎頭在他自己家也是所有人的心肝,還有個真正站在寶塔尖的趙老太太寵著他。
他如果真的跑去告狀,向來把臉麵看得極重的鄭大福一定不會輕饒了,哪怕這是他最疼的小閨。
鄭玉蓮咬著,不甘心的看了眼李三郎。
卻見李三郎在虎頭出現之後已迅速逃離,此時正跟雲蔓站在一,也不知在說些什麼,笑得真讓刺眼。
虎頭見還敢看,當即一揮拳頭,「還不滾!」
鄭玉蓮嚇得後退了一步,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這纔不甘不願的離開這邊曬場。
人雖離開了,但目卻始終落在那邊李三郎和雲蔓的上,手指狠狠的著角,滿眼的兇。
是絕不會放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