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其中一個姓章。”
話匣適時止住,沒再深聊下去。
飯后,路過一家復古影院,宋槐相當興趣,興地問他要不要進去看場電影。
段朝泠問想看什麼。
說,最快放映的那場就可以。
段朝泠沒再多言,去人工售票窗口買了兩張電影票。
在影廳外面等了大概五分鐘左右,工作人員開始檢票。
開場之后,宋槐才發現,這是一部據《En attendant Godot》改編的無聲黑白電影。
好巧不巧,這本書承載了絕大部分的暗心事。
當初因為想要更多地了解段朝泠,去書店買了它。直到前不久,發現這是他和別人的共同回憶,當時只覺得自己像個笑話。
此刻,眼前播放的是這部電影,而段朝泠就坐在旁邊。
以毒攻毒,反而平靜了不。
兩個小時后,電影放映結束。
宋槐跟在段朝泠后,緩步朝出口走。
影廳到正門連接一條無燈走廊,靠磨砂玻璃墻面進來的微弱線照明,幾乎看不清路。
將暗未暗的環境下,段朝泠牽住的手,出聲提醒:“小心臺階。”
他掌心冰涼,皮,骨節抵著的指腹。
宋槐呼吸凝滯了下,放慢腳步,同他十指相扣,將自己的溫逐漸過渡給他。
-
在舊金山的第四個晚上,宋槐突發奇想,提議要去附近比較熱鬧的酒吧看看。
鑒于之前有過跑去酒吧被抓現形的前科,只得著重跟他保證:只想去湊熱鬧,絕不做別的。
段朝泠聽聞,勉強同意。
氣溫從昨天開始有升高的趨勢,空氣中的水分蒸發,驟然變得干燥,晚上更是悶熱難耐。
宋槐換了件肩的米吊帶,隨意綁了個丸子頭,快速收拾完自己,隨他出門。
酒吧在灣區,店面不大不小,樓上是卡座,樓下是散臺區,裝修風格偏八十年代的復古懷舊風。
兩人隨服務生來到二樓,尋了個挨樓梯的偏僻角落就坐,這位置剛好能看清一樓的全貌——舞臺上有支樂隊在演出,舞池圍滿了人,男男,形形。
段朝泠點了杯尼格羅尼,問想喝什麼飲料。
宋槐思索幾秒,笑說:“我想喝酒。”
他淡淡睨一眼。
試圖和他講道理,“有你在,我肯定不會有事的。我保證就這一次。”
段朝泠用英文對服務生說:“麻煩給一杯特調的百利甜酒。”
服務生禮貌應聲,轉離開了。
宋槐手臂支在樓梯圍欄上,向下俯瞰,自顧自瞧了會樂隊里敲架子鼓的外國男人,轉頭問段朝泠:“你大學那會兒是不是也跟他一樣?”
“差不多。”
“覺有點兒神奇。”
“什麼。”
“好像認識了另外一個段朝泠。”
段朝泠不置可否,囑咐道:“坐我這邊。你那里不安全,當心墜下去。”
宋槐起,坐到他旁的空位上。
宋槐接過服務生遞來的調酒,說了句“謝謝”,把酒杯捧在手里,轉頭對他說:“其實我爸爸年輕的時候也搞過一支樂隊。”
段朝泠看著,沒說話,等繼續往下說。
“他比我媽媽大了幾歲,算是音樂路上的啟蒙老師。”宋槐回憶說,“他追我媽媽那會兒,把帶到了演出現場,當著樂隊其他員的面對表白。”
段朝泠問:“這些是你父親跟你講的?”
“……不是。”宋槐低聲說,“是我姑姑告訴我的。”
提到周楚寧,兩人都沉默了下。
宋槐仰頭喝了口酒,草莓香混著極淡的酒味道融進口腔。
覺得好喝,接連喝了兩口,又說:“小時候很多事我都已經不太記得了,現在能想起來的回憶越來越。我甚至都快忘了我父母長什麼樣子。”
“槐槐,別再回頭看。”
宋槐遲緩搖頭,既清醒又固執的語氣:“我才不要回頭看……好沒意義。”
段朝泠目沉了些許,意味深長地注視。
兩人各懷心事地坐著。
宋槐又喝了口酒,將酒杯放到桌上,扶著椅背站起,笑說:“我想去樓下跳舞。”
段朝泠沒阻攔,“早些回來。”
宋槐說“好”,扶著扶梯緩緩走到樓下,將自己融進舞池中。
小時候學過一段時間芭蕾,多留存了些舞蹈功底,腰肢扭起來毫不費力。
旁邊站著一個和年紀差不多大的外國孩,兩人相視一笑,彼此無聲打了個招呼。
那孩自來,沒過多久就和熱聊起來。耳朵里聽著對方夸張的無厘頭玩笑話,宋槐面帶微笑,時不時出聲回應兩句。
二樓,段朝泠看向正同別人巧笑嫣然的宋槐。
化了淡妝,眼尾微微上挑,一雙眼睛閃過極亮的水。
丸子頭被隨手拆掉,一頭長發散在肩后,發尾,輕微自來卷。
一顰一笑是他從沒見過的極其鮮活的狀態。
段朝泠瞇了瞇眼,傾去拿桌上的煙盒跟打火機,將一支煙銜在里,低頭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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