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槍聲響起。

預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

唐子胤緩緩睜開眼睛，他瞳孔微，難以置信看著擋在自己前的沈懷洲。

沈懷洲捂著肩膀，流如注。

鍾靈毓手上的槍落，狠狠摔在地上。

淚水順著眼角流到下顎，難以置信喃喃道：“沈懷洲，你為什麽要替他擋槍？你不要命了...”

沈懷洲的指，珠順著手背的脈絡淌下，“靈毓，看在我的麵子上，不要殺他。”

鍾靈毓踉蹌著走到沈懷洲麵前。

盯著他的傷，苦笑了一聲，“不要殺他？槍殺了我的親生父親，還變相害我失去了孩子。沈懷洲，那是我們的孩子，他還沒來得及在這世上走一遭，就死在我的肚子裏。而你這個做父親的，竟然替兇手擋槍！”

鍾靈毓緒近乎崩潰。

現在的樣子，很令人不安。

沈懷洲抬起沒傷的那條胳膊，去握住的手。

鍾靈毓卻狠狠甩開，大怒道：“你別我！”

的眼裏，滿是對沈懷洲的戒備。

沈懷洲極力安，可鍾靈毓難以冷靜，撿起槍，下一秒卻被沈懷洲奪走了。

鍾靈毓不知道以什麽樣的方式，來宣泄自己的緒，好像隻有殺了唐子胤，才能帶給自己一些藉。

然而，最信任依仗的人，卻極力阻止。

鍾靈毓眼前一片模糊，不控製地暈了過去。

沈懷洲把抱在懷裏，趕來醫生。

等鍾靈毓況穩定下來，他才去理槍傷。

唐子胤垂著頭，“懷洲，我寧願死在鍾靈毓手上，也不願意你為我這個殺死你孩子的兇手擋槍。”

這樣，隻會讓他更加於心不安。

沈懷洲忍著肩膀的劇痛，沉聲道：“你想死，我不攔著你，但你是軍人，要死也隻能死在戰場上。”

唐子胤嗯了一聲，“我欠你一條命。”

“滾！”沈懷洲一眼都沒看他。

唐子胤轉走了。

沈懷洲理完傷口後，又去了鍾靈毓床邊守著。

鍾靈毓晚上醒來的時候，看向他的目，說不出的冷漠。

他去抓的手，不肯讓他。

沈懷洲向解釋，“唐子胤的父母，妹妹，都死在金世宏的槍下，他開槍殺金世宏，也是為了報仇。但他從來都沒想傷害你。”

鍾靈毓冷笑，“所以我是不是不應該拿槍口對著唐子胤，反而要謝他的不殺之恩？”

“我不是這個意思...”

“金世宏殺了唐子胤三個家人，那他應該一命抵一命。金世宏給他父親抵命，我的孩子給他母親抵命，還差一個呢，不如讓他現在就殺了我，這多公平。”鍾靈毓眼裏帶著淚和恨。

沈懷洲深吸一口氣，“靈毓，別說這種氣話。”

“唐子胤雖然沒殺我，但我以後都不能生了，也算是他對金世宏的報複。”鍾靈毓笑得悲涼，“我確實不應該對唐子胤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天經地義。”

沈懷洲心髒像被利刃狠狠捅了一下。

他坐在床邊，臉上寫著頹敗。

鍾靈毓肚子裏的孩子沒了，以後再也沒有生下孩子的可能，沈懷洲怎麽可能不恨。

在鍾靈毓小產，並且在生育方麵被醫生判了死刑後，那時他恨不得把唐子胤活活打死。

可是冷靜下來後，仔細一想，唐子胤並非有意針對鍾靈毓。

他隻是仇恨金世宏，一時疏忽，才造連鎖的悲劇發生。

於公，唐子胤罪不至死。

於私，沈懷洲也不願意他死在鍾靈毓的槍下。

出生死的兄弟，若死在自己妻子的槍下，沈懷洲餘生都無法安心。

沈懷洲試圖說服鍾靈毓，可鍾靈毓聽不進去。

很冷漠，一句話都不肯對沈懷洲說。

沈懷洲疲憊不堪，“靈毓，除了要唐子胤的命，你想怎麽對他，我都沒有異議。”

“可我隻想殺了他。”鍾靈毓過分的固執。

的眼睛裏，沒有毫溫，隻有濃濃的仇恨。

沈懷洲不說話了，隻是靜靜守在旁邊。

兩人的關係，降到冰點。

鍾靈毓不再提及殺了唐子胤的事，也沒再理過沈懷洲。

出院之後，鍾靈毓買了一塊布料，還有一些漂亮的線。

布料很，是紅的。

鍾靈毓每天都安靜地靠在床邊，拿著這塊布料忙碌。

一針一線，繡上了漂亮的凰。

很快，原本單調的布料，開始初雛形。

是一塊繡著凰的小肚兜。

兩個年人手掌大小。

鍾靈毓每天都會抓著這肚兜哭。

沈懷洲看在眼裏，痛在心裏。

他想和說些知心話，卻置若罔聞，不理會。

地上，隨意丟著鍾靈毓給沈懷洲織的。

還是半品，線頭全了。

就像他們現在的關係，理不清，又剪不斷。

沈懷洲坐在大廳，煙頭落了一地。

李副敲門，從外麵進來，“帥！”

“什麽事？”沈懷洲深深吸了一口煙。

“老太太那邊讓人過來問問，夫人況好些了嗎？”

沈懷洲眼眸沉痛，他指尖的煙燃盡，不小心燙到指腹，他卻沒什麽反應，“還是那樣，每天拿著那隻肚兜哭。”

微微紅了眼眶，沈懷洲聲音有些抖，“聽不進去我的話，也不肯理我，偶爾會生病，生病的時候，也會哭，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每天的事千頭萬緒，唯有鍾靈毓的事，最讓沈懷洲為難和心。

李副歎道：“夫人這樣也屬實正常，短短一天時間，親父親沒了，孩子沒了，自己以後再也不能生育，夫人沒有發瘋，就已經很好了，帥，你要多給夫人一些時間。”

沈懷洲無力地垂下手臂，“怨我恨我，我都能承，隻是子弱，每天都思念那個沒出生的孩子，我怕熬不住。”

“夫人隻是暫時走不出來，以後會好的...”

話音剛落，外麵突然響起急促又劇烈的敲門聲。

隨後，一個衛兵慘白著臉推門而進，氣籲籲道：“帥，駐地那邊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