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鳶說,要睡了。
一個字也沒有提到蘇梨,但是池景行和蘇梨都瞬間明白了的意思。
蘇梨哭哭啼啼的聲音太吵了,讓祝鳶覺得煩。
蘇梨的臉霎時間就僵住了。
沒想到祝鳶會在這里……
抬眼看著池景行,眼眸里還有水花,表有些呆滯。
“阿景,祝鳶……祝鳶怎麼會在這里?”
池景行瞇了瞇眼。
“為什麼不能?”他說,“不應該出現在這里的人是你。”
他俯下子,抓住蘇梨的手腕,他的力氣很大,毫不在意會不會弄疼蘇梨的手,就這麼生生地扯開了蘇梨用力抓住他腳的手指,然后拉著站起來,把推出門外。
蘇梨上前一步,還想繼續求他,池景行卻擋在門前,眼神格外地涼。
他淡淡地警告。
“蘇梨,是不是我對你沒有真的狠過,你就以為,你可以無限次拿我?”
蘇梨一怔。
是啊。
差點都忘了。
已經不再是那個在池景行面前擁有無限次特權的蘇梨了。
從前的池景行對溫耐心,呵護備至,是因為他的心里有,可是現在,除了是一個背叛過他的騙子,一個人盡可夫的失敗者,一個即將失去一切的可憐蟲。
還能擁有什麼?還能奢求什麼?
蘇梨都快忘了,眼前的池景行,是海市吃人不吐骨頭的商場里創下一個帝國的主宰者,是外人眼中冷淡絕,說一不二的高嶺之花。
已經不會再是他的例外。
如果真的惹怒了池景行,他甚至能比池焰做得更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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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梨的心里慢慢升騰起一陣絕,但是,依然死死地盯著池景行,最后一次祈求他。
緩緩在他面前跪了下去,面對的,卻是臥室的方向。
是對著祝鳶跪下的。
蘇梨聲淚俱下——
“祝鳶,是我對不起你,是我錯了,當年的事,是池焰慫恿我的,是池焰慫恿我打掉你的孩子,因為他擔心孩子會影響他在池家的地位,是他威脅我的……我知道自己對不起你,我知道錯了,我已經付出很大的代價了,我求求你,祝鳶,我求求你……”
“祝鳶,我求求你讓阿景救救我,我不想坐牢,我不能坐牢,我要是真的進去,我這輩子就完了……”
“祝鳶,我求你了……”
蘇梨是真的沒有一點辦法了。
求祝鳶,求池景行,求他們最后一憐憫,是最后最后的路了。
池焰已經遞了舉報材料,打不通父母的電話,也找不到他們。舉目四,偌大的海市,生活了這麼多年的海市,竟然沒有一個人肯拉一下,肯幫幫。
可以不要尊嚴,可以向祝鳶認輸,只要不讓坐牢,什麼都愿意做!
“祝鳶,阿景,我求求你們了,只要你們幫我這一次,我敢保證,從今以后,我絕對不會再出現在你們面前!”蘇梨哭著說,“我求求你們了!幫幫我吧!”
蘇梨的哭聲那樣凄慘,讓祝鳶不由得想起了五年前,也是這麼哭著求人的。
——“救救我的孩子吧……”
——“求求你們了……”
祝鳶閉上眼睛,昔日鉆心的疼痛和眼前的場景慢慢重疊,走出臥室,看見跪在面前的蘇梨。
蘇梨的眼里升起一希,眼地看著蘇梨,眼淚溢滿了的臉,又是哭又是笑。
知道祝鳶是個善良的人,知道祝鳶肯定不會坐視不管的,知道祝鳶坐過牢,肯定……
可下一秒,祝鳶看著的眼睛,一字一句。
“希你在監獄里,可以好好回想自己這一生犯過的錯誤,”祝鳶眼睜睜看著蘇梨臉的慢慢消失,視線移到池景行的臉上,“我說了,我要睡覺,很吵。”
蘇梨走的時候是崩潰絕的。
池景行來了保安,幾個男人將蘇梨拖走的時候,蘇梨的尖聲慢慢從祈求,變了賭咒。
祝鳶聽見的最后一句話,是蘇梨有些凄慘的嘶吼聲——
“祝鳶,我不會放過你的!祝鳶!!”
祝鳶的心沒有半點波。
放不放過又怎麼樣?反正命運,從來都沒有善待過。
淡淡地看了池景行一眼,拿起自己的包,打算離開這里。可池景行站在門口,眼底有些晶瑩,似有若無,看不真切。
“祝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當年孩子出事,是蘇梨……”
祝鳶仰了仰頭,忽然笑了。
只是笑容里有些苦。
“是啊,我一直都知道。”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池景行眼神渙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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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鳶淡淡開口。
“你知道了又能怎麼樣?殺了蘇梨,還是殺了池焰?”祝鳶面無表地笑著問,“事是蘇梨做的,但蘇梨之所以那麼肆無忌憚,是當初你給了傷害我的底氣和權利,始作俑者,難道不是你自己嗎?”
池景行的眼睛驀地紅了。
祝鳶的話像是點燃了池景行腦海中的引線一樣。
是啊,他能怎麼樣?
殺了蘇梨,還是殺了池焰?
祝鳶看著他的眼眶慢慢變紅,心有什麼東西正在一點點崩塌。生生移開視線,向門口走去。
祝鳶拉開大門的時候,池景行忽然開口了。
他說“祝鳶,如果我殺了池焰的話——如果我殺了他,你會不會原諒我?”
祝鳶眉心微。
看也不看他,說“池景行,我早就不恨你了,所以也談不上什麼原諒。你不用再大費周章地做這些事,法律不會原諒你。”
這番話,是回答,亦是警告。
是知道池景行發病的時候,能做出什麼瘋狂的事的。
不想和他有什麼以后,但也不想他出事。
祝鳶只希一別兩寬,各自歡喜。
可只聽見了一句回答。
池景行說“可是祝鳶,我沒有辦法停止你。”
分別那些年,輾轉反側的每一個失眠夜。
重逢這些時日,見到便想要擁有的每一個瞬間。
這些熱烈又瘋狂的,無法遏制的心跳和呼吸。
池景行知道,自己這輩子,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