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倪回憶了一下，“一個月了，你沒回來之前，天天都是這樣。”

席允辰眉間陷沉思。

他邊著下頜，邊往回走，姝倪問他：“哎，你還要幹嘛？”

“我得去找紀子碩商議商議，看看這到底怎麽回事。”

“…………”

門，席允笙倏地放下書。

“不對。”

陸瑾寒：“什麽不對？”

席允笙：“總裁的原配是千金大小姐，才貌雙全，通音律和書法。”

陸瑾寒眉心跳了下，“怎麽了？”

席允笙做沉思狀：“所以，為什麽總裁會喜歡上一個連Excel表格都看不懂，一天衝他上潑三杯咖啡的小書？”

陸瑾寒：“………”

席允笙又問：“為什麽總裁放著原配給他做的養胃的粥和三文治不吃，非要去吃小書給他帶的油條和豆漿？他腦子是不是有問題？”

陸瑾寒頓了一下。

好幾秒。

他說：“八是。”

席允笙問他：“你喜歡吃油條豆漿還是三文治和咖啡？”

“………”陸瑾寒斟酌了一下，慎重的說：“都不喜歡，因為都不是你做的。”

席允笙挑眉，一把將書丟到他上，“把這個丟掉，給我換一本。”

陸瑾寒起，走到書架邊，在裏麵挑挑揀揀，選了本孕前教育。

席允笙高高皺起眉。

陸瑾寒歎息一聲，又將書放下，重新挑了一本。

他看著上麵寫著無CP幾個大字，隨後放下心。

半小時後。

他看見他老婆興致地磕起了兩個男人的故事。

陸瑾寒：“………”

*

陸瑾寒也不管席允辰在這兒，厚著臉皮在月牙灣住了起來。

而席允辰最近也略顯忙碌。

華國這邊出了罕見的案例，紀子碩作為主治醫師，整天焦頭爛額的奔跑。

一個從邊遠山區來的孕婦，幾年生下兩個早夭兒，還流過兩次產，這一胎剛生下來，本來好好的，也沒保住。

這已經不是概率問題了。

席允辰拿著鋼筆沉思了大半晌，才開口：“子碩，給孩子父母同時做個基因檢測。”

紀子碩表凝重。

“……知道了。”

父母雙方有基因相斥的概率隻有萬分之一，紀子碩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案例。

家長大鬧醫院。

甚至找來。

母親承不住打擊，差點瘋了。

席允辰疲憊的回到家，一回來就敲了敲席允笙臥室的門，見到妹妹後，莫名就有些擔心。

但……

祁越那麽健康，笙笙也應該會沒事吧？

“二哥？”

這時，席允笙忽的抬眼發現了他，“你有什麽事嘛？”

席允辰抬眼，“嗯，是這樣的。大哥的婚禮就要舉辦了……”

席允笙意料之中：“那到時候我們一起回去。”

席允辰猶豫了一下。

“回去的話，這件事，可就瞞不住了。”

席允笙了下肚子，肚皮微鼓。

但是大哥的婚禮，總不可能不參加。

“到時候，我穿的寬鬆一點，看能不能混過去。”

“爸可不好糊弄。”席允辰說：“你做好和他坦白的心理準備。”

說完，他轉走了。

他走後，陸瑾寒微微勾，“阿笙，等孩子生下來，你要不要考慮，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

席允笙也笑，“我堂堂首富之，要男人何用？”

慵懶的斜倚在床邊，姿態和語調，像一個睡完不認賬的妖。

還不忘說：“孩子生下來，是我一個人的。你不可以用任何方式和我搶。”

陸瑾寒：“……你要去父留子？”

席允笙臉也沒抬：“可以這麽說。”

男人微微用力的抿。

良久。

緩緩舒出一口氣。

*

許是因為席允辰在的緣故，席允辰也沒有對這個外來的闖者多加為難。

別說，他做飯還好吃。

堂堂陸氏總裁，學什麽都快。

席允笙也從一開始睡醒了看見他就讓他滾，變了一睡醒使喚他幫自己換服。

許是因為懷孕。

人也變得很懶。

席允辰和姝倪都眼看著整天像是黏在陸瑾寒上似的。

哦不。

是陸瑾寒黏在旁邊。

很出門，但也會去做產檢，有時候也會去遊樂場，去些可以遊玩的地方，陸瑾寒都會陪著去。

也喜歡買漂亮的服，遮蓋暫時還不起眼，又像懷孕又像吃撐的肚子。

好在深秋過去，冬天就快到了。

到時候也不知道，穿著厚厚的棉襖，還能不能再遮擋住。

孕期不能吃太辣，陸瑾寒也不許吃，於是避著陸瑾寒去小賣鋪買小零食。

結果被席允辰發現了。

零食也被沒收了。

還被他訓了一頓。

姝倪就站旁邊看好戲。

陸瑾寒沒舍得訓，他也在旁邊看著。

但是席允辰就是他來的。

席允辰訓完了，他又上去做好人。

席允笙看不慣他。

於是故意為難道：“我喜歡吃星源廣場三樓那家店鋪的水煮蝦，我要你親自跑一趟，買回來給我做中午的午飯。”

星源廣場在帝都邊緣。

來回得四個小時以上。

陸瑾寒眉眼深沉了幾秒，隨後啞聲說：“好。”

隨後，男人竟然真的出門，轉下樓，驅車去買，幾個小時的路程，男人在車上坐的略顯疲倦。

到那家店鋪。

店鋪十分火。

隊伍也排起了長龍。

男人排隊又等了一個多小時。

拿到東西後，他又折返回去，等到他回去後，沒想到這姑娘又說：“我饞勁過去了，現在不想吃了。”

陸瑾寒凝視著，半晌，深邃的眸子裏劃過低低的笑意，“老婆……你故意耍我？”

席允笙挑起眉梢：“你不是去之前就知道了麽？”

陸瑾寒沒再說什麽，將買來的東西放進冰箱，在晚上給做了蝦粥。

陸氏那邊不需要他心。

但他會經常去醫院，看看老爺子。

老爺子的狀況每況愈下，他睡著的時間多，醒著的時間。

陸瑾寒愁眉鎖。

分明人是醒了，況卻越來越糟。

紀子碩說，是心病所致。

自從醒後。

他便一直陷自責。

許是那一份對江曼雲的自責。

對陳倩華的自責。

還有對陸靜婉的自責。

更多的，還有對席允笙的自責。

直到那天。

他收到了一通電話。

是陸柏年打來的，他在電話裏說：“瑾寒，你爺爺狀況不好了……”

陸瑾寒放下手機，飛奔到了醫院。

他到的時候，陸老爺子躺在ICU的病床上，呼吸艱難，說話也艱難極了。

蘇歆和陸柏年一直守在床邊，慕承燁也站在床前，他們的臉上悲痛不已。

紀子碩輕聲說：“老爺子年歲本就大了，隻是朗強撐而已，那時候他被江曼雲用茶壺砸到後腦勺，換個人，早就不下去了，能撐這麽多年，已是奇跡。”

就算是席允辰站在這裏，也無能為力。

陸瑾寒垂在側的手微微抖，雙目微紅。

“爺爺……”

“瑾……寒……”陸翰庭看到他，角笑了一下，眼角的淚水滾落他早已蒼白的發，他哽咽著說：“別難過……爺爺……隻是年紀大了……不能……再陪著你了……”

“你是爺爺……看著長大的。你很出，優秀……你的才能不輸華國任何人……爺爺很欣……也很驕傲……”

陸翰庭艱難的出微笑：“有你，是爺爺之幸。”

陸瑾寒眼眸忍的猩紅，高大的脊梁微。

陸翰庭接著說：“我知道……你一直為那件事耿耿於懷，爺爺鼓勵你……想要的，就放手一搏……不要放棄……”

陸瑾寒啞著嗓，“……好。”

“還有承燁……”陸翰庭看向慕承燁，慕承燁走到他麵前，陸翰庭握住他的手，“你長大了……”

慕承燁臉上滿是淚水，“太姥爺。”

陸翰庭笑了笑：“往後慕家，就全靠你了……”

“你要把慕氏壯大起來，娶一個賢能的妻子。往後，你要好好的，不要辜負我的期待……”

慕承燁泣不聲：“我答應你……我答應你！”

陸翰庭臉上綻放開笑意。

他沒有再看他，臉上是一帶著大徹大悟的解。

“我這一生啊……對不起太多的人……”他的嗓音虛無縹緲，恍若煙塵，“而現在……是要向他們去贖罪了……”

他緩慢的闔上眼睛。

在和這個世界做最後的道別。

直到——

冰冷的儀為一條直線。

……

陸翰庭出殯的那天，席允笙跟在了陸瑾寒的後。

陸氏全族人都趕了過來，他們穿著黑的孝，在墓前鞠躬。

陸瑾寒神深沉忍。

小祁越失聲痛哭。

直到天邊下起了小雨。

在這深秋的時節，格外的冷。

席允辰將傘撐到的頭頂，“我們回去吧。”

席允笙沒作聲。

在場的陸氏親眷們吊唁完畢，隨後又匆匆離去。

到最後。

蘇歆夫婦帶著小祁越走了。

墓碑前隻剩下陸瑾寒一個人。

席允笙撐著傘，走到他旁，將傘撐在他的頭頂。

男人作一頓。

他緩緩側眸看向。

幾日不見。

他的麵容變得滄桑了很多，下上，留下了一些胡茬。

“陸瑾寒。”說：“我養父去世的時候，我和你一樣難過。”

“他是我的全部依靠，但你不是。”

“還有很多人……在你邊。”

男人輕輕攏住。

那一刻，他在懷裏，哽咽的像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