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謝過後,黎築對傅玉嫿的遲到表示理解,不僅如此,還將他順便介紹給周圍其他到來的嘉賓。
傅玉嫿作為著名婚紗設計師,名聲在外,但這裏是南城,很快有人想起傅家小姐的份,言語之中,多有些審時度勢的意味在。
畢竟不久之前,傅玉琪剛給南城眾人打過招呼,特別警告不許他們和傅玉嫿往來,要是有人不聽,那就是不拿傅家當回事;要是有人敢幫傅玉嫿或是敢和合作,那就是和整個傅家為敵。
沒人能惹得起傅家。
盡管聽說後來傅玉書教訓了傅玉琪,但大家都知道,傅玉書和傅玉琪才是親兄弟,而傅玉嫿不過是傅玉書的繼妹。
親屬遠近,一眼了然。
沒人願意趟這趟渾水,也沒人願意挑戰傅家的權威。
黎家厲害,但那是在海城,不是南城。
於是沒說幾句,先前還熱至極的眾人,紛紛找借口和黎築辭別。
外展廳裏都是看展的普通人,不不知道裏頭發生了什麽事,所以人數變化不大,倒是展廳裏,很快冷清下來。
最後隻剩下黎築、傅玉嫿、明河三個人。
“這些老家夥看人下菜碟的做派,簡直不要太明顯。這著急忙慌跑路的樣子,好像別人要占他們便宜似的,瞧不起誰呢?”
明河對這些人見風使舵的做派很是不滿。
不知道的還以為被嫌棄的是他。
“你好歹也是傅家的千金,就算不是傅玉書的親妹妹,也不至於淪落到這個地步吧?”
明河轉向傅玉嫿。
看到那些人對傅玉嫿的態度,讓明河先前對生出的不滿,變同。
“傅家這麽對你,你不直接幹回去?就由著他們這麽欺負你?還有那些人,他們也配踩在你上?”
傅玉嫿其實無所謂,早在當初被送到就是一顆棄子,早在回南城之前,就猜到南城這些人的態度。
但這些人是一回事,傅家又是另外一回事。
“好了,別說了。”
黎築看了一眼明河,及至截住他的話頭,“去休息室吧。”
傅玉嫿自然也在邀請之列。
“剛才那些人的話,傅小姐別放在心上。”休息室裏,黎築給傅玉嫿倒了一杯溫水。
“嗯,我明白。”傅玉嫿神間看不出緒,坐在那裏,雙手捧著紙杯,有了剛才的事,乍一看,小的材很難不讓人憐惜。
黎築轉去給明河倒水,後者趁機在傅玉嫿跟前低聲哼哼,“雖然他現在對你還不錯,但你可千萬別以為他會喜歡你。”
“喜歡什麽?”
傅玉嫿還沒開口,轉回來的黎築已經聽到了明河最後幾個字。
“沒什麽。”
“他說你不喜歡我。他應該喜歡你。男之間那種。”
兩人同時出聲,傅玉嫿的更為炸裂,黎築手裏還沒來得放下的紙杯了,水波在裏麵輕晃。
前一刻還在兇氣哼哼的明河,這一刻仿佛被破的氣球,被人“啪”的一聲紮破,蔫了吧唧的癱下來。
“你,你瞎說什麽……”
明明是反駁,卻一點底氣都沒有,反倒是有些心虛的樣子,眼神忍不住往黎築那邊看。
心思歸心思,被破之後,又是另外一回事。
這話明河以前是不敢說的,越別的,時常不為俗世所容,他抑製不住自己的,但更害怕傾瀉而出之後,和黎築之間連朋友都沒得做。
可現在傅玉嫿一開口,就帶著生猛的莽意,將那最後一層屏障破。
“傅小姐,這個玩笑並不好笑。”
紙杯被黎築放在明河麵前,黎築眼中的波瀾隻起了一瞬,便隨著杯子裏的水,逐漸平穩無波。
明河著黎築,揣了許久的忐忑,隨著他這句話的落下,一點一點消散。
不是被平。
而是不甘被如此輕描淡寫的看做所謂的玩笑。
“如果傅小姐不是開玩笑呢?”
明河著黎築,忽然開口。
神與語氣認真。
原來,將那份私藏的喜歡,口而出,好像也沒有那麽難。
“明河,”黎築著紙杯,卻清晰知到來自明河和傅玉嫿的凝視。
他們在看著他,等著他的回複。
“別鬧。”
“我沒有鬧。”明河糾正。
傅玉嫿也舉起手,“他是認真的,我作證。”
黎築:……
如果是半月之前,傅玉嫿十有八九會自己衝上去追黎築,但那一次共同用餐之後,一時興起的戲謔與玩笑散去,黎築在眼中和普通人便也沒了區別。
之所以參加這次影展,也無非是衝著順便個朋友來。
剛才到明河的時候,被挑釁,傅玉嫿其實是想氣一氣這個弟弟崽的,隻是沒想到剛才在展廳,明河看似嫌棄窩囊,實際是在為抱不平。
所以當來到休息室,明河再次提起這茬,傅玉嫿話到邊便溜了出來,順手推了一把。
“你好像也並不討厭他,”傅玉嫿指了指明河,話沒停,“但是你討厭孩子。”
傅玉嫿語不驚人死不休。
這是在和黎築接的過程中發現的。
作為經曆厚的海後,一眼看出黎築不喜歡自己,開始以為是單純對這種類型沒覺,但現在發現,顯然不是。
恰逢此時,傅玉嫿手機響起,看到來電提示,順勢晃了晃手機。
“黎先生,非常謝你的邀請,這次的影展很出。不過現在手裏有點事,得先走一步,如果剛才我說的不對,二位當玩笑聽,若是對……”
傅玉嫿頓了頓,“勸君惜取眼前人。”
臨走之前,傅玉嫿衝明河眨了眨眼,那副神,顯然是在說,“看吧,我可沒跟你搶。”
-
鈴聲停止的最後一刻,電話接通。
走出影展場館,線驟亮,傅玉嫿抬起左手擋住刺目的,右手握著手機。
聽筒那頭,先是一陣激烈的咳嗽,好一陣之後,才傳來一道帶著暮氣的聲音。
“玉嫿,我還以為,你和以前一樣,不願接我電話。”
“原本是不想接的。”
傅玉嫿開口的時候,聲音微冷。
“你這脾氣,真是一點都沒有變……”對麵長歎一口氣。
“沒別的事,我先掛了。”傅玉嫿不想和對麵敘舊,說著拿開手機,準備摁斷。
那頭聲音拔高幾分,跟著,傳來又一陣猛咳。
“……玉嫿,我隻有三個月可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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