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馥的這套小房就在一樓,宋持風接電話的工夫,已經打開了外面的那層防盜鐵門,此時正側頭看過去。他嗯了兩聲,眉頭已經皺起來了。他又說了一聲“好”,便掛斷電話,看向寧馥:“我三弟今晚出去跟人玩兒,出了一點兒事兒,我得去接他一下。今晚你記得自己鎖好房門。我待會兒還得送他回去,你別等我了。”
看著寧馥點頭后獨自進門,宋持風也是一陣煩躁。宋星煜是宋老爺子老來得的幺子,簡直是一個被寵大的“混世魔王”,在外面誰都不怵,唯獨宋持風能鎮得住幺弟。
這不,剛才宋老爺子打電話來說,宋星煜跟人出去玩兒,鬧得不愉快,打起來了。大半夜的,讓年近六旬的父親去警局接宋星煜未免過分,宋持風只得暫且放下溫香玉,獨自前往。
警局里,宋星煜沒什麼傷,坐在旁邊像個沒事人兒似的,倒是唐家的小兒子唐銳傷得重。直到宋持風進來的時候,唐銳的鼻子里還捅著一洇著紅的止棉條,眼睛周圍青了好幾塊,看著相當狼狽。
警察見宋持風來了,確認份后,溫和地解釋了一下事件的經過。其實這是再簡單不過的事。幾個小孩兒去出去玩兒,唐銳玩嗨了說了一句錯話,被人抓著不放。這幫人哪個心氣能低了,誰也不服誰,兩邊都在拱火,就打了起來。好在打架就打架,沒誰隨手從路邊垃圾堆抄起個酒瓶子什麼的,他們也都是皮外傷。警察已經對他們批評教育完,參與的人都寫了檢討,到時候再簽個《和解協議書》就沒事兒了。
宋持風往里看了一眼,都是面孔,霍一鵬之類的都在其列。一群混小子現在知道惹了事,都不彈了,一個兒個兒老老實實地坐著。
見宋持風來了,宋星煜一個鷂子翻從椅子上躍起:“哥!”
宋持風不理宋星煜,先走到唐銳的面前檢查了一下這個小朋友的傷勢,簡單地問了幾句后,才不冷不熱地瞥了幺弟一眼:“走吧,回去把事說清楚。”
宋老爺子慣著宋星煜,宋持風可從來不慣著這個幺弟,一向就事論事,不偏不倚。偏偏宋星煜還就服這個大哥,把宋老爺子酸得不行,氣起來就罵宋星煜是小白眼狼。在座的這一群都是小爺,宋持風帶頭把事解決了之后,就開始給他們家里打電話喊人來接。出警局的路上,宋持風面無表,看不出緒,讓宋星煜覺得心里特沒底。宋星煜了兩聲“哥”都被無視,直在心里大呼“我命休矣”。
警局門口,唐瑤的車剛停穩,就看宋持風黑著一張臉從里面走出來,因為他背著,臉看上去更是跟要去殺人似的難看。兩人打了個照面,宋持風先替幺弟道了個歉。唐瑤便擺擺手:“不用道歉。我知道我的那個弟弟什麼德行。指不定是他先犯賤,又打不過你弟弟,差勁兒得要死,無語。”
“就是,他真的好差勁兒。我給了他好幾拳,他才……”宋星煜一聽這話就來勁兒了,直到對上宋持風的眼刀子才立刻噤了聲。
其實唐、宋兩家這些年關系一直還行。唐瑤雖然比宋持風小上幾歲,但兩人小時候經常在各種聚會中面,宋持風對來說亦兄亦友。后來因為宋持風從進大學開始,就被宋家往接班人的方向培養,聚會不再常去,兩人的關系就變得沒那麼親了。但兩人也沒完全斷了聯系,逢年過節還會見面問候,有事兒也會相互幫一把。
宋持風聽出唐瑤語氣中的不耐與刻薄,覺的心好像也不怎麼好,回頭給了宋星煜一個眼神:“你去車上等我。”
看著宋星煜夾著尾灰溜溜地到車前拉開車門上車,宋持風收回目,問唐瑤:“最近那個項目怎麼樣?”
“嘿!項目就沒什麼進展。時慈最近神神的,不知道在干嗎,好像和家里也鬧翻了,自己搬出來住了。”提起項目,唐瑤小小地翻了一個白眼,“我覺要砸。不過你好像也早就知道要砸,就是為了……圖一樂?”
唐家不打算讓唐瑤一個孩子繼承家業,所以大學畢業起就在做自由投資人,自然知道十投九賠這個道理。但投資講的就是賭,賭自己的眼是否契合未來市場,要麼本無歸,要麼盆滿缽滿。若真賭輸了,那也沒話好說。可要是把幾百萬元往明知是個死局的坑里丟,也還沒到不心疼、不眨眼的地步。
“你就當是吧。”宋持風確實對此不在意,“項目砸了就砸了,但是你記得把錢看一點兒,注意有沒有流他的私人賬戶。如果有,不用客氣。”雖然宋持風覺得時慈再蠢也不至于連續兩次栽在同一個地方,但該向唐瑤代的,還是得代清楚。
“行,我知道。”唐瑤點點頭,“我做這個還是靠譜的,你放心。”
“你做事,我肯定放心。”宋持風笑說。
與唐瑤在警局門前道別后,宋持風回到車上。他剛一上車,便聽宋星煜坐在副駕駛位皺著一張臉問:“哥,你這車多久沒洗了?”
宋持風不知道宋星煜在矯什麼,收起剛才與朋友流時的和氣,冷淡地道:“昨天剛洗過車,有什麼問題?”
宋星煜降下車窗,一臉嫌棄地道:“有一奇怪的味道,說不上來。”
這小子還敢說!宋持風想起方才寧馥就坐在宋星煜現在坐著的位置上,要是沒警局的這檔子事兒,現在這個時候自己應該已經抱著寧馥睡覺了,于是看幺弟越發不順眼。宋持風冷著臉發引擎,甩出問題:“你今天發什麼瘋?說清楚。”也得虧對方是唐瑤的弟弟,要上個不認識又難纏的,事還不知道會發展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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