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大！”

“小小小！”

“開啦開啦！”

“啊啊啊……又贏了！”

甄珠興地與翠丫擊掌。

今兒是甄珠及笄之日，甄淵特批出來玩樂。

甄珠在大街小巷逛了兩圈，沒多大意思，路過街尾一家小賭坊門口，聽見裏麵熱火朝天的呼吼聲，不由心手。

在雁門不玩賭，回到長安才變得老實。在府中規矩了兩三年，今天去玩一玩、耍一耍也不礙事的吧。

甄珠換上男裝，長發高束，仿若一位清秀的小公子哥。揣幾百兩，大搖大擺走進賭坊。

坊裏幾張賭桌被人圍得水泄不通，隻有角落裏有張空閑，坐著幾個彪形大漢，麵戾，有一茬沒一茬地賭著。

甄珠全然不懼，笑嗬嗬地過去，將錢袋往桌上一放。

長相兇不代表心思壞嘛，甄珠在雁門見多了五大三的漢子，有些生得比菩薩還慈善的心腸。

幾個大漢麵麵相覷，見甄珠有幾分家底，便與賭了起來。

不知是自己運氣太好，還是各位大哥有意承讓，甄珠玩了八場，贏了七場，開心得不亦樂乎。

甄珠盤算著，照這個趨勢，自個的五百兩說不定都能翻一倍，這錢掙的，如大水淌。

翠丫不經意瞟到大漢兇狠的目，有點害怕，扯了扯甄珠的袖。

還沒等開口，門“哐啷”從外邊被撞開了，持刀的兵衛將人群包圍，領頭的員大步走進，指著甄珠所在的這桌，命令道：“拿下！”

兵衛們飛衝過來，甄珠拉著翠丫躲在桌下，幾個大漢負隅頑抗，像困一般與兵爭鬥。終是寡不敵眾，很快被人製服。

那位穿緋紅服的大人，眉清目冷，神凜厲，抬頷向兵衛示意甄珠躲藏的桌底：“那兩個，一並帶走！”

甄珠莫名其妙地被關進了刑部的牢房。

那大人，是認識的，正是當年考中探花被推下湖差點一命嗚呼的書生世子，現在居然做了刑部的侍郎。

公報私仇這不就來了。那幾個賭徒涉案與有什麽關係，還把一個無辜可憐的小娘子關在這黑漆幽深的大牢。

吃飯一碗稀粥，兩個幹饃饃，甄珠生慣養慣了，本吃不下這糙食。

睡覺也難，一張破草席，搭拉一床爛棉絮，這是人住的地兒嗎？

甄珠委屈極了，天天不應，地地不靈，好不容易引來幾個獄卒，還死不要臉地調戲。

“我要找崔恪……我要見你們大人……小子是冤枉的……”甄珠抓著牢門，哭天喊地。

崔恪了眉心，聽完下屬稟報甄珠的況，稍作沉，吩咐道：“待會我過去看看。”

刑部尚書懷疑甄珠和那幾個涉命案的賭徒有所集，打算提人審問，崔恪在旁說。他雖和甄珠不，但想三年前那憨樣兒，估計幹不出什麽驚心魄的大事。

崔恪派人去打聽了，平常甄珠都是乖乖呆府，今天及笄，甄將軍才放出來遊玩。

畢竟是有牽扯，賭徒的案子還沒審完，刑部決定還是關押甄珠幾天，以防後患。

崔恪下值後去了牢房，獄卒打開牢門，甄珠一下上前住他的大，哀哀哭訴：“我是冤枉的，我想吃羊包子，想喝杏仁牛……嗚嗚……”

坐大牢第一天，甄珠快死了，哪能顧及什麽臉麵。

“鬆開！”崔恪掙了掙，甄珠得更了。

真是一點男大防不忌諱的郎，穿著輕薄囚服，直往男人上。

甄珠渾然不覺，上求道：“我，真的好啊……我配合你們查案，求求你給我弄點好吃的來吧……嗚嗚我要死了……”

崔恪掃過地上放著的稀粥和饃饃，“那不是有吃的嗎？”

“不好吃，我吃不下。”甄珠苦著小臉，可憐。

崔恪背負的雙手了，上仍是嚴肅：“刑部對待犯人，一視同仁，沒有例外。”

甄珠撇，似是告狀、似是疑問：“剛剛有幾個你們這兒的大哥，說我要願意給他們饅頭，他們就給我找包吃。你也是這樣的嗎，要了我的饅頭，才給好吃的嗎？”

崔恪一時沒反應過來，口而出：“什麽饅頭？”

甄珠古怪地看他：“你問那幾個大哥去”。深無語，誰知道這坐牢還有這種規矩。

崔恪似是反應了過來，一把推開，退後幾步遠。

“甄珠，你知不知道禮義廉恥？”他有些生氣了。

“我都快死了，哪還管什麽禮義廉恥。”崔恪看似淡定，實則耳都紅了，甄珠靈機一，故意逗弄，“來吧，便宜你了，好歹還能換兩個包填填肚子。”

這三年圈在府中，可不是白養的，甄珠天天喝牛，用珍珠敷，現在從頭到腳，白如雪，加上五段本就生得好，走出去也是個豔奪目的貴族人了。

崔恪同樣意識到甄珠長大了，不止段好，還有舉手投足刻意人的風，天真中帶著嫵……

他刻意忽略心中怪異的覺，厲聲斥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刑部重地，豈容你搔首弄姿，這等放肆！”

甄珠泄氣，與他調，他公事公辦的冷漠，不吃，無趣至極。

“書呆子，木頭人……”甄珠不滿嘟囔，攏好服小聲咒罵，“滾滾滾……”

崔恪不做停留，轉走了。

片刻，甄珠遠遠地聽到守門的獄卒和崔恪的談話。

“大人，上好的羊包子你怎麽丟了？”一句疑問。

“人不配，喂狗！”大人咬牙。

獄卒似懂非懂，“哦哦”兩聲，喚來獄犬，“來，小黑，大人賞的……”

吃包的小黑：“汪汪……汪汪……”表示謝。

甄珠：“……”

這是哪裏得罪他了，寧給狗吃，不給人吃。

接連幾天，無論甄珠怎麽鬼哭狼嚎，崔恪都不再過來看一眼。

虎落平不如狗，甄珠被無奈，吃了好幾天的要命牢飯。

出獄那天，天晴日暖，甄珠穿著刑部改良後的結實囚服，雙打飄、一步三晃地從大牢中走出來。

崔恪站在百年青鬆底下，斑駁的日落在他白皙的臉上，顯得特別秀可餐。

甄珠了，搖擺著軀撲上去，一把抱住崔恪的腰。

溫香玉在懷，崔恪不敢消，不知甄珠又想搞什麽幺蛾子。他推了推的肩膀，“怎麽了？”

甄珠不答，腹中酸水直冒，本來就打算吐他一，惡心他一頓。被崔恪一搖晃，提前嘔了出來。

“嘔……嘔……嘔……”

青青白白的水，吐滿崔恪半，緋紅的服變得深紅，崔恪的臉越來越黑。

相，甄珠上也髒了，毫不在意，湊到崔恪肩膀蹭了蹭下的汙穢，笑得見牙不見眼：“謝謝你，崔大人。”

崔恪怒，淩厲的眼風飛過去能殺人，四周的員兵衛低頭不敢窺視。

甄珠麵容蒼白卻眉飛舞地被翠丫扶著走出，裏哼著自製小調：“小白菜呀，地裏黃啊，狗狗吃，珠喝粥啊……”

當晚崔恪做了一個夢。

夢裏，甄珠的子，和白日上來時一樣鮮。

甄珠不知道的是，因在刑部鬧騰這一遭，崔恪嚴查私下調戲犯的獄卒，再沒人敢胡作非為，權換。

不僅如此，犯的囚服自此采用雙層麵料，力求耐穿牢固，還配上同款肚兜，以便遮。

崔大人婚後，更是大發慈悲，牢中犯人每兩日可得一個包，豬羊牛，任意挑選。

後來者慨刑部越來越人化的同時，哪能想到，正是崔大人和他夫人這一樁年時期的矛盾事件，才有刑部對待犯人愈發優渥的待遇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