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陶的眼淚止不住地掉,“能治好嗎?”
“當然能了。”沈清蕪一瞬也不眨地看著,這副平靜又淡然的態度使得說出來的話極信服力,“是因為工作力太大了,等到這幾天忙完了,休息幾天就好了。”
“那現在就讓祁總給你放假,都生病了還要上班。”
“祁總也忙著呢,我要是現在請假,公司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什麼人來頂我。”輕聲道,“還有幾天放假了,你別告訴祁總。我怕他開除我。”
小陶點點頭,“我肯定不告訴。”
想的是,沈老師畢竟是調香師兼香水總監,現在嗅覺退化的事還是越人知道越好,免得知道的人多了傳出什麼流言來。
沈清蕪笑著了的頭,后者拎起那杯加了料的熱巧,有些不好意思地了臉,“那我先回去了。”
小陶走后,偌大的公寓又恢復了寂靜,沈清蕪從包里拿出那張診斷單,看了下方的診斷意見良久,把它隨手夾在了一本書里。
沈清蕪打開前幾天在無意之中調配出來的男香,往房間里噴了數十下終于嗅到了一點氣味。
如往常一樣吃了藥,上床睡覺。
夢到了一場盛大璀璨的煙花,火樹銀花般炸開,照亮了漆黑如墨的夜空。
“砰——”
盤山公路上,一輛暗紅的跑車仿佛打似的忽地朝一邊歪去,上了護欄,胎和地面發出尖銳的聲響,護欄也被撞出了一個清晰的凹痕。
前面幾輛車都不約而同地停下了。
周時嶼打開車門跑下來,“我艸!賀爺——”
賀妄打開車門下來,一眼都沒看他被撞得慘烈的跑車,眉宇有沉郁和其他人看不懂的怔忡。
周時嶼還在念叨,“你癔住了?飆車開這麼快還發呆?我剛才魂兒都要嚇掉……”
賀妄打斷他,“你剛才聽到沒有,有人在我。”
其他幾個公子哥瞬間骨悚然,“我艸,賀爺您可別嚇我們,這大晚上的我們不了。”
男人狹長的黑眸比平時更加深暗濃郁,他凌厲眉眼間的神一改輕漫,一字一句,“是沈清蕪在我。”
幾個爺面面相覷。
周時嶼低罵了一聲,掏出手機就給溫如琢打電話,“不得了,賀爺分手后害相思病了,這要不要掛個神科看看啊?”
賀妄也掏出手機打了一通電話,“私人飛機準備好,馬上飛海城。”
周時嶼驚呆了,“你現在最應該去的是醫院。”
一小時后,罵罵咧咧的他、溫如琢和賀妄在飛機喝熱飲。
溫如琢只覺得他人都蒼老了十歲不止,“老周說得對,你就該去醫院看神科醫生,你特麼都出現幻聽了,這搞不好是神分裂的前兆。”
“我聽見了我的名字。”賀妄語氣篤定。
原本他開著跑車在盤山公路上疾馳,耳邊只有引擎的轟鳴聲和呼嘯而過的風聲,但忽然就是聽到又輕又淺地了一聲。
“好像過得不太好。”男人湛黑如墨的瞳仁在黑夜中亮得驚人,“我能覺到,需要我。”
周時嶼忍不住潑冷水,“萬一你覺錯了呢?”
他眉眼冷寂,“那就遠遠地看一眼,確認過得不錯就走。”
飛機落地海城是凌晨三點,剛一下飛機,賀妄就給祁遇打了一通電話,十幾秒后被接通了。
對面的聲音帶著困意,一看就是被吵醒了,“賀大爺,你最好是有急事。”
“沈清蕪最近怎麼樣?”
“還行,比之前好些了,怎麼了?”
賀妄挲著玉扳指,腔里那莫名的心神不寧越發強烈,“現在在家嗎?你去幫我看一眼。”
“我在外地出差。”祁遇瞬間驚醒了,“我打電話給小陶。”
“我自己打。”賀妄飛快地撥通了小陶的電話,沒等對面說話就搶先開口,“我是賀妄,你現在去沈清蕪家看一眼況怎麼樣,別耽擱。”
小陶大腦還沒轉過來,已經起穿服了,“哦。”
賀妄坐上了車,司機一刻也不敢耽擱地往沈清蕪家里開。
與此同時小陶也出門了,語氣擔憂,“賀先生,是出什麼事了嗎?”
賀妄沒答,反問,“最近還好嗎?有沒有遇到什麼困難,心沒有沒不好?”
小陶心里咯噔了一下,一莫名的恐慌襲來,沒瞞,“沈老師最近工作力太大,嗅覺退化了。”
賀妄握住手機的大掌驟然,指尖因為過于用力而泛白,那濃烈的不安越來越大,鋪天蓋地的像是要把他給淹沒吞噬。
同在一輛車上的溫如琢和周時嶼自然聽到了,表是如出一轍的驚愕。
不只是因為沈清蕪嗅覺退化,更多的是對賀妄那莫名而來的直覺的詫異。
男人的頭發苦,眉眼沉。
短短十幾分鐘的車程,他總覺得過了一個世紀,在車上他甚至一切顧慮都打消了,給沈清蕪打了一通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已關機。”
賀妄垂在側的手攥了,眼眶猩紅。
溫如琢出聲安,“也不一定就是出事了,睡覺關機也正常。”
車徑直開進了小區,停在了樓下,賀妄打開車門,直奔樓上而去。
沈清蕪公寓的門開著,小陶淚流滿面,“賀先生,沈老師不見了,我晚上八點多走的時候沈老師都準備休息了,這大半夜的能去哪兒?”
賀妄的大腦陷了短暫的宕機狀態,耳朵一片嗡鳴聲。
他嗓音喑啞得可怕,“去報警,調監控。”
周時嶼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報完警之后又打了幾通電話轉接關系,很快就調出了幾段小區外的監控錄像。
監控顯示沈清蕪在凌晨一點五十四分出了小區。
賀妄的視線死死攫住視頻上的人,穿著黑大,還帶著一個包。
一個雙相患者,一個剛嗅覺退化的調香師,凌晨忽然走出家門,能去做什麼呢?
答案似乎呼之出了。
賀妄嘗到了咽濃烈的腥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