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奉茶,不知怎麽回事,那侍端茶盞給我時,打翻了茶盞,茶水濺在我袍上。
趙琮叱責了侍,讓人帶我去更。
剛要下袍,卻有人敲門,原來是侍送來一袍,還說服侍我更。
那袍是子袍款,我一愣,莫非二哥也瞧出我是扮男裝?這才有意讓我換上裝?
既然趙琮讓我換上裝,那就換咯,欺瞞他到底是我不對。
這襲袍很合,用料上乘,繡工細。上著短襖,下係六幅曳地桃紅羅,麵上繡著豔的穿枝海棠,暈染開一片豔麗;接著罩上一件厚實的織金棉袍,領和袖緣綴著一圈兔,很暖和。
站在銅鏡前,我看著上這襲袍,不敢想象從未穿過如此華貴、袍的自己竟然有一種與眾不同的秀與氣韻,好像不是平時那個劣裳、無心妝扮的子了。
侍微微笑著,“姑娘真,公子選的這袍正合呢。”
是趙琮選的?他如何知道我的尺寸?
既然換回裝,男子束發就要拆下來。如墨青垂落,我讓侍幫我梳了簡單的發髻,上一柄玉簪,再無其他發飾。
接著,侍引我來到書房,趙琮正在閱書,見我來了,便擱下書冊,朝我走過來,雙眸晶亮。
也許,他沒見過我兒家的裝扮,才有這種驚異的神吧。
“三弟要改三妹了,三妹,你竟然欺瞞二哥。”趙琮站定在我前,笑意點眸,欣喜之溢於言表,“很好,拖六幅湘江水,鬢聳巫山一段雲……不對不對,不能這麽說。”
“二哥……”我低垂了眸,臉腮微熱,雖然不知道他念的詩為什麽不對,但心知,他應該是讚我的,“二哥什麽時候瞧出我是子?”
“你欺瞞二哥,我就罰你……不告訴你我何時瞧出你是子。”他握著我的手腕,拉我坐在案席上,笑得有點狐貍,“還罰你陪二哥下棋。”
我看向案上的棋局,眼睛一亮,“這是一盤殘局。”
趙琮的眼中似有挑釁之,“我想了三日,還是想不出破解之法,假若三妹破解此局,二哥甘拜下風。”
我朝他淡淡一笑,端了茶盞,一邊品茗,一邊研究殘局。
這殘局的確是絕境,走哪步棋都是死,不過,這茶是好茶,不,香馨高爽,味醇甘鮮。
“這是什麽茶?”我盯著棋盤,目不斜視地問。
“蒙頂甘。”他也端起茶盞慢慢品著,與我的姿勢一樣,一邊品茗一邊研究殘局。
“哦。”
半瞬,我忽然想起,曾聽爹提起過,蒙頂甘是茶中極品,更是蒙頂茶中最佳者,是貢茶。
趙琮竟然飲貢茶!
他是什麽人?難道他爹是大宋朝中大員?
這一驚非同小可,不過,所幸他專注於棋局,沒注意到我的心思。
夜傾覆,我終於想出破解之法,與此同時,趙琮也想出來了,與我所想毫不差。
若想絕逢生,必須先置自己於死地而後生!
他笑得眉眼流溢彩,“三妹,沒想到你我同時想出破解此局之法,值得慶賀。”
“如何慶賀?”我笑問。
“不如……啊……”
突然,趙琮一手捂著口,一手撐在案上,棋子被他掃落在地,叮叮當當,滾了一地。
我連忙起,過去扶著他,“二哥,你怎麽了?哪裏不適?”
他的臉龐瞬間變得蒼白,猶如覆了一層細雪,眉宇扭曲,“五絞痛……”
我揚聲喊人,有下人進來,大吃一驚,我吩咐下人立即去請大夫,要快。
兩個下人扶著趙琮回到臥房,我拿過他的手,凝神聽脈。
“你懂醫?”他側臥著,痛得軀蜷起來,滿頭大汗,變紫紅。
“二哥,先忍著。”我安道,竭力下心頭的慌,“我會盡力救你。”
他點點頭,“我怎麽了……為什麽突然……”
心神略定,我據實以告,“二哥中劇毒。”
趙琮震驚不已,不敢相信地問:“什麽劇毒……我怎麽會中毒……”
“二哥所中的劇毒是‘相見歡’,一旦中了‘相見歡’,必須……”
“必須什麽……此毒可解嗎……”他似乎竭力忍著五髒六腑的絞痛,被折磨得很可憐。
我難以啟齒,站在一旁的於管家焦急地求道:“姑娘,救救公子吧……我求你了……”
猶豫片刻,我下定決心,不再覺得尷尬,對於管家道:“我立即為二哥解毒,不過此毒怪異,還需……你去尋一個清秀的姑娘,記住,這姑娘必須是子,半個時辰與二哥……行周公之禮,否則這毒便解不了。”
於管家驚得呆住,好像我所說的並非真的。
“不可……我不能這麽做……”趙琮反對,低啞道,“三妹,想想別的法子……”
“二哥,這劇毒‘相見歡’以三大劇毒提煉而,加上一味人心智的毒,毒上加毒。假若隻解三大劇毒,不以周公之禮解了毒,你還是會死,二哥。”我著急地解釋。
“姑娘,想想別的法子吧,公子不喜,你公子如何……”於管家愁苦道。
我取出一顆“仙引”,塞進二哥的口中,蹙眉道:“二哥,我隻知道這種解毒的法子。”
趙琮痛得說不出話,弓著子在床榻上翻滾。
看著二哥這般痛苦、可憐,我心中難過,氣急敗壞地嚷道:“於管家,快去找姑娘,否則就來不及了……”
迫不得已,於管家歎著氣去了。
解毒丸“仙引”起了效用,趙琮不那麽痛了,淒苦地看著我,俊眸染開一紅,“三妹……我覺得很熱……好像有火在燒……我的手很燙……你……”
我知道,毒開始發作了,我他的手,的確很燙,“二哥,忍一下,隻要行過周公之禮,就沒事了。事後,你娶為妻,或是納為妾,都可以。”
“不可……不可……”他激地握我的手,忽然坐起,一雙眸子越來越紅,不像平常的溫雅俊俏,“三妹……”
“於管家很快就回來了。”我聲安,心想著必須陪他度過難關,“一定會沒事的。”
“三妹……”
趙琮眉盯著我,眼中紅芒閃爍,陡然使力一拽,力氣之大,讓我始料未及。我跌坐在床榻上,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就驚詫地發覺自己被他抱在懷。
不好,他一定被毒折磨得無法自控了。
我握住他的手腕,連忙道:“二哥,聽我說,於管家很快就回來……你先放開我……”
卻發覺,越掙紮,他將我抱得越,甚至還製住我兩隻手,讓我彈不得。他的俊臉泛著紅,雙眸充脹,盈滿了,我知道,此時此刻的他,已經喪失了平時的冷靜自持,也許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二哥,不要這樣……先放開我……”我力掙紮。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三妹……”趙琮靠近我的臉,薄紅的與我的僅有微末的距離,紅的雙眸似乎蘊滿了別樣的緒,“雖然毒作祟,但我知道,你已深深地烙在我心中……三妹,你我相識的日子雖短,但不知怎麽回事,自從那次飲酒……無意中瞧出你是兒,我就喜歡你……再也忘不了你……”
我驚駭地呆住。
大哥瞧出來了,二哥也瞧出來了,原來,飲酒真不是好事,讓我原形畢。
他炙熱的掌心著我的臉腮,“我不要其他子……我要娶你……三妹,嫁給我,好不好?我會一輩子待你好,不讓你吃苦,不讓你任何委屈……”
“此事稍後再說,二哥,你必須先解毒。”我用巧勁出手,出乎意料的是,他的反應奇快,扣住我的雙手,反鎖在我後。
“三妹……”趙琮低啞道,眼中散發出迫切的紅,不管不顧地將我倒在床。
“放開我……二哥……”我大聲著,拚力抗拒,可是他已被毒控製,合在我上。
他製住我,吻下來,我迅速地側過臉,他便吻我的側腮、耳垂、脖頸,狂急躁,全無日溫潤如玉的君子風度。他熾熱的鼻息噴灑在我頸間,他溫的在上的覺,那般怪異,我心尖一,拚盡全力推他。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
他迫切地解開我的袍,趁此良機,我手腳並用,用力地掀翻他,一骨碌爬起來。他眼疾手快地抓我,我連忙出招擋開,猛擊他的口,趁他吃痛的時候,我立即下床,氣籲籲地說道:“二哥,無論如何,你不能這樣!”
趙琮好像清醒了一點,愣愣地看我片刻,忽然又鎖眉宇,倒在榻上,躬一如蝦狀。
於管家領著一個穿丫鬟服飾的年輕姑娘匆匆趕來,“公子,姑娘……”
我稍微整整袍,看向那怯怯的姑娘,低垂著頭,眉目清秀,腰肢纖細,年紀與我相仿。
“滾……我不要……”趙琮低吼,在床上掙紮,微微地搐。
“於管家,你確定是子?”我紅著臉問道。
“是。”於管家答道。
“二哥,眼下別無法子,你千萬保重。”我對二哥叮囑道。
趙琮看著我,無辜而可憐,我狠心地離去,聽見於管家囑咐那姑娘,“清霜,好好服侍公子。”
片刻後,於管家關上門,看我一眼,帶我到隔壁的廂房等候。
半個多時辰後,那個做清霜的姑娘從房中出來,始終低垂著頭,恭謹地站著。滿麵緋紅,秀麗的眉目間盈滿了,如泛春水的雙眸好似含著若有如無的笑意。
於管家焦急地問:“公子如何?”
輕聲答道:“公子安好,睡得很沉。”
於管家鬆了一口氣,對我道:“姑娘去瞧瞧公子?”
我點點頭,徑自前往趙琮的臥寢,隻聽見後於管家讓清霜先回去歇著。
趙琮躺在床上,鼻息勻長舒緩,麵目平和,麵正常,隻是略顯蒼白。
我的手指扣著他的手脈,凝神靜聽,於管家走進來,低聲問道:“姑娘,公子如何?”
“你家公子已無大礙,隻是尚有量餘毒,我開個方子,隻需連服三日湯藥,餘毒便可清除。”我將二哥的手臂放被窩,將錦衾掖高一些。
“謝謝姑娘,姑娘救了公子一命,公子醒來,必當重謝。”於管家笑瞇瞇道。
“於管家千萬別這麽說,你家公子待我如上賓,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再者,醫病、救人是學醫之人的本分。”我莞爾笑道,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對了,你家公子怎麽會中毒?是不是那杯茶被人投毒?但我為什麽沒事?”
“公子中毒,我會著手追查,公子的子就給姑娘了。”於管家客氣道,“姑娘了吧,我讓下人端來晚膳給姑娘用。”
“我想……先回房歇會兒,可以把晚膳送到我房間嗎?”
“方才姑娘說公子餘毒未清,我擔心夜裏公子會有反複,還請姑娘在這裏照看公子一夜。”他苦笑道,“我也知道,照顧公子一夜讓姑娘為難,不過我真的擔心公子……”
也許他真的擔心二哥的子,也罷,我就在這裏留一夜吧。
他又道:“姑娘別擔心,稍後我讓下人抬小榻過來,姑娘可在小榻上歇息。”
我挑眉,他想的還真周到。
於管家離開不久,便有下人送來晚膳、抬來小榻,我填飽肚子,瞧瞧二哥的況,就在小榻上打盹兒。沒想到,我睡得那麽沉,直到有人抱起我才驚醒。
抱我的人是二哥,我震驚地睜大眼,想起昨晚他將我倒、迷地吻我的景,心跳加速,立即掙紮著下來。
“我……我擔心你睡得不好……就想著讓你在床上再睡會兒……”趙琮結結地解釋,尷尬地看我一眼,一張臉漲得紅紅的。
“二哥,你覺得怎樣?”我讓他坐在床上,拿起他的手腕,一邊搭脈,一邊著他的臉。
歇了一晚,他的脈象沉穩有力,隻是跳得有些快,想必是因為方才的事吧。
我笑道:“二哥,你的劇毒已解,沒事了。”
趙琮的表有點怪異,笑得有點苦,“三妹,謝謝你。想不到你通醫理,救了二哥一命,二哥應該如何答謝你?”
我笑瞇瞇道:“二哥,我們和大哥結拜為異兄妹,便是一輩子的兄妹,二哥有難,我自然兩肋刀。就算拚了這條命,我也要救二哥。”
他站起,輕拍我的左肩,“好!我們是一輩子的兄妹!日後三妹有什麽煩憂事,二哥必定為你解憂!”
“哎喲。”他的力道還真不小,左肩的疼,我齜牙咧,著肩。
“是二哥不好,弄疼你了吧。”趙琮拉我坐下來,“我給你。”
不經意間,他的手到我的手,他立即回手,移開目,看向別,表複雜,俊臉慢慢地染開淡淡的紅。我尷尬地垂眸,心怦怦地跳,想著該說什麽才好呢?
頃刻間,寢房陷了沉默,越是沉默越是難堪。
所幸,片刻後,他開口了:“三妹……昨晚很抱歉,是二哥不好……二哥毒控製,不能自已……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我故意沒心沒肺地笑,“我怎麽會放心上呢?二哥,你無緣無故地中毒,不覺得事有蹊蹺嗎?”
趙琮頷首,麵上浮現凝重之,“於管家會查這件事,你不必費心。”
奇怪,為什麽二哥和於管家對中毒一事都不是很張?難道他們已經知道下毒之人?或是知道下毒一事的來龍去脈?不過,這是他的家事,我還是不要多管閑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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