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梓翔武藝絕頂,完磐手高強,究竟孰優孰劣?
現在,他們打得異常激烈,錚錚的刀劍聲驚破寒夜的靜謐。
劍影快如驚電,刀疾行無影,二人以快打快,刀劍的銀矯若遊龍,迅疾得令人眼花繚。
葉梓翔被囚三四月,神萎靡,力自然無法與先前相比,可在此生死存亡之際,他的上似乎發出驚人的力量,毫不遜,好像之前的萎靡隻是蟄伏,現在完全發出來,勇不可擋。他的劍招快而狠,甚至有別於以往的坦,某些招數尤顯毒辣,招招致命。
絕頂高手對陣,毫馬虎不得。
完磐全力以赴,力道剛猛,那雪亮的鋼刀在他手中仿若無,隨他的意念而,人刀合一。
一招橫掃千軍,罡猛而霸道的刀氣以排山倒海之勢湧向敵人,殺氣強橫。
銀白寒芒四飛濺,寒濃夜。
夜越發淒迷,寒風嗚咽。
很難說究竟誰的武藝高,葉梓翔詭異而飄忽,完磐的招數融合了完宗旺的沉穩與劍的巧勁,剛並濟,完得毫無破綻。二人生死較量,險象環生,將會是何結果?
心跳加劇,我不自覺地握拳頭,目不轉睛地看他們生死相搏。
誰贏,我都不會開心;誰輸,我都會難過。
我可以阻止嗎?
虛虛實實,劍鋒宛若吐著蛇信子的毒蛇,肆意張狂地遊。
狂風吞卷,刀尖仿佛從天際過的驚電,裂蒼穹般狂肆。
刀劍影如霜如雪,比這寒夜還要冰寒,令人如墜冰窖。
殺氣凜冽,所有人驚得後退,否則便會被劈兩半。
心口揪得疼起來,我掌心火熱,有意。
銀白影耀得黑夜白晝,瞬間,那刺眼的銀令天地淒迷,又黑夜。
就在這轉換之間,二人被銀所籠罩,無法看清他們的影,隻見一片耀眼的銀白。
我張得不敢眨眼。
陡然間,激鬥停歇,銀緩緩散去,兩抹影逐漸顯現。
葉梓翔仗劍而立,劍鋒直指敵人的咽,右臂劃開一道口。
完磐橫刀立,刀尖直敵人的口,左臂劃開一道口。
姿僵如雪雕,四目相對,凝住不,似已風化千年。
二人勢均力敵,各有所傷,難分高下。
他們的武藝都絕頂無敵,他們的姿都絕世無兩。
“陛下武藝高強,葉某佩服。”
“葉將軍也不錯,此次一定要分出勝負。”
我奔過去,“不許再打!”
他們不看我,眼中隻有對方。
我扳下完磐的手臂,卻無法撼他分毫,又去扳下葉梓翔的手,仍然無果。
葉梓翔推開我,“葉某僥幸勝了,陛下便放了長公主。”
完磐冰寒道:“是朕的貴妃,朕不會讓你帶走。”
聽他們的語氣,今夜不分出勝負是絕不會罷休的了。
而高手對敵,刀劍無眼,不可能點到即止,一不小心,便有命之憂。
我低聲道:“葉將軍,你若傷了他,我會恨你至死。”
葉梓翔錯愕而傷地看向我,我殘忍道:“我不會隨你走。你要救我,便揮師北伐,除此之外,我不會隨你走。”
然後,我走過去,抱住完磐,冷聲道:“你若傷了他,我會在這個世間永遠消失。”
寒夜清寂。
完磐拉開我,眼中寒氣人。
不理會葉梓翔的想法,也不理會侍衛的目,我狠心道:“我說到做到!要麽放他走,要麽我消失,你選擇其一。”
“湮兒,我很傷心。”他的左手住我的下頜,切齒道。
“阿磐,我從未求過你,這次就當我求你,你放了他。”
怒火騰騰,他的眸中有傷,我麵朝葉梓翔喊道:“快走啊!”
下一刻,我抱著完磐。
完磐笑起來,寒夜中,他的笑分外邪氣。
葉梓翔終究轉奔去,大批侍衛疾步追擊,我迅速拔下發髻上的穿玉滿池荷葉金簪,對準完磐的咽,大聲喝道:“你們再上前一步,我就刺下去。”
眾侍衛聞言,轉看來,慢慢停步,不再追擊。
完磐一不,邊笑意約。
葉梓翔見狀,利落上馬,揚鞭飛馳。
我頹然放手,倚在他前,“我任你置。”
完磐推開我,鎖眉盯著我,半晌,轉離去,未曾開口。
那飛揚的裘,鼓的是怒氣。
我放葉梓翔南歸,完磐生氣歸生氣,卻沒有命人追擊。
一連五日,他都沒有來辛夷殿,歇在天龍殿。
也許,他在等我向他認錯。
這日午後,熬好杜仲健骨湯,我來到乾元殿偏殿書房。
完磐正在看奏疏,兩個侍站在案前伺候著。
他裝作沒看見我,麵冷淡,目落在奏疏上,不過我知道,他終究會理我的。
來到書房旁的暖閣,我讓阿未和阿諾將湯奉至前,自己解下貂裘,坐在暖炕上等他過來。
等得百無聊賴,我隨手從旁邊的案上取了一本書看,不一會兒睡意襲來,眼皮越來越重。這幾夜獨寢還真不習慣,夜裏總是驚醒,以至於午後困得慌。炕上暖和,不知不覺的,我睡了過去。
臉腮上的弄醒了我,睜開眼,我看見完磐坐在炕沿,正以指腹著我。
“人……”我瞇著惺忪的眼,抿一笑,“不忙了嗎?”
“乏了就回去睡罷。”他淡淡道。
“你不在的這幾夜,我總睡不踏實。”我支起子,拉著他的袖,“睡了一會兒,不困了。”
“那便回去吧,我還要看奏疏。”完磐的神更加淡漠,拂開我的手。
他起離開,我慌得拉住他的手,蹙眉祈求道:“陪陪我,好不好?”
我整出一副小姑娘的表,懇求著他。
他看我半晌,終究坐下來,翻著我方才看的書,不打算理我。
我轉過他的子,鬆開他的襟,按著他的肩,著他的太,為他緩解疲乏。
慢慢地,完磐閉上雙眼,全放鬆下來。
我著他的耳垂,吻著他的側頸,他不為所,反而睜眼看書,但也沒推開我。
轉過他的臉,我吻上他的,就像他以往所做的那樣,癡纏著他。
他睜目看我,眼中無波無瀾,任我調戲。
我鑽到他前,撥開他的袍,雙目微瞇,刻意以啞的聲音道:“人,我想你。”
結微,完磐麵漸暖,眼中的冷意也消失無蹤。
袍散落,我將他倒在炕上,吻著他厚實的膛,令他一分分地淪陷,再也無力抵擋。
他低垂著眸,雙目漸漸著火,間不停地滾著。
我利落地起下炕,“我乏了,先回去了,假若人需要我,今晚我再好好服侍人。”
取了貂裘正要走,手腕卻被他扣住,他一拉,將我抱上炕,在下,“你以為你逃得掉?”
“人意如何?”我克製著得意的笑。
“我讓你走,你才能走。”他嫻地下我上的。
“方才人不是正看書麽?”
“娘子引我,我自然要配合。”
我幽幽地問:“阿磐,可曾想我?”
他一愣,隨即失笑,鼻尖著我的鼻尖,“很想很想,你滿意了?”
我舒眉一笑。
此後,他我如初,盛寵空前。
接下來的半年,很平靜。
皇太後沒有任何行,與我相安無事,不幹涉兒子獨寵我。
在這樣寧靜的表麵下,也許正在尋機抓我的把柄,等候置我於死地的良機。
自我嫁給完磐的這大半年,我一直服藥調理子,卻始終沒有懷孕,他很著急,命太醫一定要讓我懷孕。可是,連李容疏都無法保證的事,更何況金國皇宮的太醫?
完磐告訴我,紹興二年,正月,六哥移至臨安府,定都臨安。
除此之外,宋金戰之事,他不曾對我提起。
我知道他不想告訴我,我也不會主問他。
金人好戰,不可能停止南侵,而他究竟是何想法,雖然我很想知道,但是我不想問,目前,我最關心的事,是贏得他毫無保留的信任與寵,既而說服他應允父皇南歸。
不過,沒有十足把握,我不會開口。
即位以來,完磐一邊安宗室大臣,一邊改革製,逐步鞏固皇權,形以他為尊的金國新政。原先的極烈製已不複存在,他不僅未補上諳班極烈(皇儲)這個空缺,反而遷國論極烈(國相)完峻為尚書令、太師,遷阿買極烈完弼為太傅,遷左監軍完昌為太保,總管朝政,同領三省事。
如此看來,金國製基本漢化,建立了以尚書省為中心的三省製,以三師(太師、太傅、太保)以及三公(太尉、司徒、司空)領三省事。
金太宗完鋮駕崩,皇太弟完宗旺又不在會寧,假若完磐沒有以強有力的手腕控製整個形勢,據兄終弟及製,在沒有兄弟可繼位的況下,應立長兄的嫡子嫡孫為皇儲,即位的將會是金太祖長子完峻。而金太宗以詔傳位於長子完磐,雖有詔書,但如果完峻興兵起事,以完峻的兵權與威,也不是不可能。
我想,完峻不是沒有覬覦皇位之心,而是無奈拱手讓出。
是什麽事讓他無奈讓出皇位呢?
國相完峻與完弼手握重兵,完磐即位後,以相位易兵柄,此手段實在高明。
六月流火,驕當空。
又到了夏季圍獵的時節,完磐率領眾宗室子弟出城圍獵,本想帶我去,我推了。
圍獵是男人的事,從未有子跟隨,我不想再次破例,便推日太毒辣,沒有一同前往。
這日,我待在飛鏡臺的二樓,歪在涼榻上一邊看書一邊吃葡萄。
蟬鳴聒噪,不絕於耳,拉得長長的,暮微降。
阿未突然奔上來,麵紅氣地說道:“貴妃……不好了……太後駕到……”
我一驚,皇太後終於出手了。
起來到窗前,我看見皇太後興師眾地闖進辛夷殿,直奔飛鏡臺,侍宮想阻攔,被皇太後的人強橫地推開。
完磐不在宮裏,自然是殺我的最好時機。
我緩緩下樓,迎接皇太後、徒單皇後於飛鏡臺大殿。
“臣妾恭迎太後,不知太後駕到有何指教?”
“阿磐不在,哀家來瞧瞧你有何需要。”皇太後一笑,徐徐坐下,有別於以往的盛氣淩人。
“臣妾一切都好,謝太後關心。”心中冷笑。
“咦,母後,玉絡妹妹是我們大金的貴妃,為何穿著宋式的衫?”徒單皇後不解道。
完磐命人給我做的袍,都按照我的意思來做——我不想穿著金國宮妃的宮裝,為大宋長公主,我可以為完磐的妻,卻不想為金國皇帝的貴妃。這是我僅有的固執。而他也沒有強迫我穿金國宮妃的袍,反而喜歡宋式裳。
今日我所穿的是淡黃短衫鬱金,輕羅裁製,幾個宮都說好看,飄逸輕靈。
我緩緩道:“皇後有所不知,這些衫是陛下命人裁製的。”
“祖製不可違,為金國貴妃,就該有金國貴妃的裝扮和樣子。”皇太後拖曳著嗓音說道,轉而吩咐阿未和阿諾,“還不去服侍貴妃更?”
“諾,太後。”阿未和阿諾躊躇片刻才應聲。
“臣妾所有的飾都是陛下所賜,還請太後看在陛下的麵上,饒了臣妾,待陛下回宮,再裁製新也不遲。”我溫和道,不想激怒。
皇太後冷哼,陡然揚聲,“你無須一句一個‘陛下’,哀家現在就要你更,來人,服侍貴妃更。”
話音方落,四個已屆中年的宮氣勢洶洶地朝我走來,其中一人手捧著一襲衫。
我大驚,連忙道:“既然太後已備好新,那無須勞煩旁人,阿未和阿諾服侍臣妾更便可。”
一時之間猜不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阿磐不在宮裏,我隻能先服以自保。
皇太後詐一笑,“們笨手笨腳的,怎比得上伺候哀家三十年的宮?你們還不請貴妃至寢殿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