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老伯作遲緩地從院子裡頭搬了兩條長凳出來，讓大夥兒坐下。韓氏幾個這會兒就著長凳坐下，傾聽著老婆婆訴說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老婆婆雙手疊擱在膝上，小眼睛慢慢朝剛剛坐下的韓氏幾個一一掃去。繃起來的慢慢鬆垮下去，一抹愁怨在眉梢上。眾人皆目不轉睛地盯著麵前的老婆婆，彷彿不願意錯過的任何一個表、一個眼神。

老婆婆沉了半響，終於開始說話。“這件事的來龍去脈還得從五年前說起。這胭脂閣原本是我兒親手打理的，我跟老頭兒兩個隻負責種花製胭脂水的，那時候生意紅火，往來於胭脂閣的婦人小姐絡繹不絕。不過後來兒嫁了人，這胭脂閣便由我跟老頭子打理了。卻不知為何，這生意一日日冷清下去，再也不複往日人來人往的繁華景象了。”老婆婆低沉略帶沙啞的聲音聽起來無比落寞哀涼，“眾人都說是這裡風水有問題，我這老婆子卻是不信的。因為當初這胭脂閣可是能賺不銀子的。怎麼可能是風水的問題呢？可是除此之外，我這老婆子也找不到更好的解釋……”老婆婆喃喃自語，繼而又唉聲歎氣起來。

既然原本這胭脂閣裡頭生意紅火，那鐵定不是風水問題了。可是又是什麼原因導致這裡生意每況日下，猶如一潭死水，再也無人顧了呢？眾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了。

一旁坐著默默不說話的黃老伯也開口說話，“我跟老婆子在這兒住了幾十年，也冇有什麼古怪的事發生。要不是此次兒子來信讓我們去他那裡，我們也捨不得將這鋪子賣掉。”

秋林進屋時，就注意到這胭脂閣裡頭的胭脂水聞起來有淡淡的清香味，比起外麵挑著賣的那些庸脂俗已經是好上許多了。可是這些在鎮上來說還算是上等貨的胭脂水怎麼就無人顧了呢？當真是奇了怪了。

這會兒老婆婆站起來，頗有些歉意地道：“這位小姑娘說得對，這件事是我瞞在先，我給你們道歉。既然你們已經曉得這鋪子的來龍去脈了，肯定也不會再買了，我老婆子鬆你們出去吧。”

韓氏跟韓冬對視了一眼，兩人心頭都打好了算盤。雖然他們也很同這對老人，可是這五百兩畢竟也不是小數目，買來這樣一個冇有生意的鋪子，豈不是將銀錢甩在水裡麵響都不響。他們這銀錢也不是大水衝來的，是一點一點兒積攢下來的。打定了主意，韓氏也站起來，懷著愧意道：“實在抱歉，打擾二位了，我們這就離開。”

“走啦，你還杵在這裡做啥？”秋月見小妹還一副呆呆地模樣立在原地，一記栗已落在秋林頭上，那兇狠彪悍的模樣，冇差點兒逮著秋林耳朵從胭脂閣裡退出來。

真是夠晦氣的，一大早過來上這麼個事，秋月將秋林逮出胭脂閣之後，站在門口兩手叉腰氣呶呶地想。

出來之後，韓冬趕給韓氏道歉，“大妹子，這件事是我打聽得不夠清楚。哎，害你們白跑一趟了。”要是自己當初跟這周遭的鄰居多打聽一下，也不至於讓大妹子跑這冤枉路啊！自責的同時有慶倖幸好秋林眼尖發現這裡頭的端倪，要不然稀裡糊塗就把這鋪子給買下來了，那還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呢！

韓氏哪兒裡會責怪韓冬，他也是在幫自己而已。“大哥，你就彆自責了。這件事不關你的事。幸好秋林機靈，不然我們還真給這老婆子套進去了。”韓氏刻意低了聲音，免得給胭脂閣裡頭的老婆婆聽見了，惹來無端的傷心。

大夥兒說話間，秋林卻還是在想著剛纔在屋裡頭老婆婆說的那一番話。既然原本這裡生意不錯，那為什麼到後來生意越來越做不下去了呢？如果是與同行競爭慘白的話，也不至於落得個一個顧客都冇有的下場吧。還真是有點兒百思不得其解。在這時，秋林腦子突地靈一閃，想起剛纔他們第一次顧胭脂閣時的景。

那老婆婆滿臉皺紋的臉驟然躍眼簾，秋林也不知是被駭得還是激得，一顆心砰砰跳起來。激難抑的秋林差點兒高聲尖起來，“我曉得這家生意為什麼越來越差了！”

秋月不解地瞟了眼還在激之中的小妹，疑地道：“為什麼？”

秋林暗自下激的心，笑瞇瞇道：“剛纔你們第一次進這鋪子的時候，有什麼覺？”

“關這個什麼事？”小妹的問話令秋月更加疑了，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回憶了一下，“還冇進屋前，就能聞到一淡淡的清香味，聞起來很是舒服。可是進屋之後，這店鋪的門修得低，導致屋子裡頭線有幾分暗。還冇來得及適應屋子裡的暗，老婆婆一直在旁邊喋喋不休，不經意回過頭來一瞧，不知怎的，看起來平平常常的老婆婆卻在那時看起來有些令人覺得害怕。臉上的皺紋跟眼袋好像特彆明顯！”

韓氏微微點了點頭，“我的覺跟秋月差不多。”剛纔那老婆婆臉上的皺紋跟眼袋還真有幾分嚇人。

謎團終於解開，秋林一下子輕鬆了下來。還冇來得及說話，秋月皺著眉頭問，“不過這個跟胭脂閣裡頭的生意好不好有半錢的關係？”

“當然有關係，其實真相已經被你們說出來了。”秋林自信滿滿地訴說著，看著韓氏跟大姐大舅仍舊一副大不解的模樣，秋林繼續說道：“你們想想這老婆婆家賣的是什麼？”見娘大舅幾個臉各異，秋林繼續說道：“那你們又想想這些胭脂水，一般都是什麼人來買呢？”

“這還用問，一般就是那些家裡麵有點銀錢的夫人小姐啊！”秋月大刺刺說道，真不曉得小妹這葫蘆裡頭賣得是什麼關子。

秋林聽見這個回答，差點兒打了個響指。卻又在一霎時製止了自己的作，心頭略歎看來自己雖然在這裡生活了兩年了，但是現代對的影響還是冇有完全的泯滅。歎之餘，秋林繼續說道：“這就對了！這些夫人小姐前來買胭脂水的目的，無非就是想讓自己變得更加漂亮。可是你們想想，們原本是懷著無比高興的心踏進鋪子的，可是來迎接們的卻是一位兩鬢斑白、皺紋深深的老婆婆。你說們會作何想？”

韓氏秋月兩個像是被什麼給擊中了一般，怔在那裡說不出半句話來。

“既然們來買胭脂水，不過是圖個漂亮圖個年輕。可是轉眼瞧見迎麵走來卻是一位華髮並生的老婆婆，這時候，們的心定然是慌張，有種無躲藏的覺。這好似是在讓們明白一個道理，總有一天，們會變老婆婆這幅模樣。在這種況下，娘、大姐，你們覺得你們是買胭脂水的，你們還會去買麼？”

秋月渾打了個激靈，把頭搖了撥浪鼓。“不會！”此時此刻，完完全全想通了，誇張地道：“哦，老婆婆說兒經營這鋪子的時候，生意火得很！那是因為兒年紀輕輕，肯定也生得漂亮，彆人都認為是抹了家的胭脂水，纔會這麼漂亮的，所以來們家買胭脂水的自然是絡繹不絕了！”

秋林非常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不錯，大姐現在還懂得舉一反三了。

韓氏咂了咂舌，“原來如此。”冇想到事的真相竟然會是這樣。

“現在真相大白了，事實並非風水問題，而是跟賣貨的主人有關。娘，我們還要不要買下這間鋪子？”秋林覺得這件事已經解決了，事實證明這鋪子生意不好跟這鋪子本冇有多大的關係，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買下來呢？

韓氏有點兒拿不定主意地左看看右瞅瞅，一會兒看看韓冬一會兒看看秋月秋林，最後還是冇能拿定主意，支支吾吾說道：“四兒，你覺得……這鋪子麼？”

秋林有一口水噴出來的衝，孃的子也太優寡斷了。秋林張說道：“我覺得，咱們把鋪子盤下來之後，首先要做的就是給這鋪子換道門，將它增高擴大一下。這前麵可以當做門麵賣東西，後院還有三家屋子可以住人。才五百兩銀子，已經很劃算了。大舅大姐，你們覺得如何？”過了這個村估計他們走破了皮磨破皮子也找不到這個價錢的店了。

韓冬讚同秋林的主意，“我也覺得不錯，這裡離鎮中心已經很近了，平日裡往來的人流量也不在數。隻要將店鋪重新裝修一下，肯定來租店鋪的人多！”

“娘，我也覺得這鋪子不錯。”秋月也跟著說道。

見大夥兒都同意，韓氏這才緩緩點了頭，終於拿定了主意。深深瞧了秋林一眼，說著：“走，咱們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