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玥正在庭中曬的架子下忙活，懷里抱著高高的一摞被褥、，都快把自己的臉給遮沒了。

蘭嬤嬤連忙放下東西，挽了袖子上前，“公主怎麼做這些，快都給我。”

接過沉甸甸的大捧，霧玥紅撲撲的小臉才算了出來，呼出口氣，又發酸的手臂，“嬤嬤回來了。”

“我見天快要暗了，就想著先把東西收進去。”

蘭嬤嬤騰手給霧玥去額上的細汗，“公主快進屋去歇著。”

盡管兩人日子過的拮據清苦，蘭嬤嬤卻從不讓霧玥累，因為月例被克扣，就去別的宮手里討些活，在最有限的條件，將照顧周全。

霧玥聽話的回了屋。

天氣燥熱，早早用過膳沐浴完，蘭嬤嬤就坐在床榻邊替霧玥打扇。

霧玥披散著發，側躺在蘭嬤嬤膝邊，上只穿了肚兜，出潔的背脊，兩條溜溜的手臂抱著竹枕在懷里，涼涼的竹面可以解熱。

偶爾蹭蹭竹枕，腦袋里還在想著明日和小太監約好的事。

見出神許久，蘭嬤嬤笑問：“公主在想什麼呢，如此專心。”

霧玥心口一跳，一定不能讓嬤嬤知道了，抬手裝模做樣地眼睛，含糊著嗓音噥噥道：“我就是困了，嬤嬤也快去睡吧，我不熱。”

蘭嬤嬤不疑有他，抬手將霧玥鬢邊的發挽到耳后，放下扇子起，“那我就去睡了。”

霧玥連忙點頭，打了個哈欠把眼睛閉上。

也是真的困了，隨著屋的蠟燭熄滅，霧玥沒一會兒就酣然睡去。

*

翌日，剛過晌午，霧玥就拿著吃食去到相約的地方，小太監還沒來。

也不急，耐心的等。

可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人卻始終沒有出現。

“說好了的……”霧玥自言自語的嘟囔聲里著些悶悶不樂，抬頭天，又張向回廊的那頭，“怎麼還不來。”

……

監欄院里，一干太監齊齊跪在曝曬的庭院里，雙手端著茶高舉過頂，就是汗流進眼中也紋不。

所有新宮的太監都需要先訓過規矩，再指派到各宮去服侍，以免沖撞了貴人。

“進了宮里當差，頭一件要做的事，就是不能把自己當個人，主子不說起，莫說是頂著太，便是天上下刀子，都得給我跪穩了。”

帶班師父坐在回廊下，手捧著茶盞悠悠啜上一口，再吐出茶葉沫子，對著眾人訓話。

“主子飲的茶，不能涼一分，不能燙一分，奴才得拿手溫著，主子腳未踩到地上，做奴才的就要先把地上的灰給拂了。”

“可聽懂，聽進了？”

底下人異口同聲回，“奴才謹記。”

“嗯。”帶班師父滿意點頭，擱了茶站起說：“今日便到這罷。”

離開前，他把視線放到人群末位，“仲五。”

“你就再跪上半個時辰。”

已經起的謝鶩行目微頓，旋即不見一猶豫，低順著眉眼重新跪下去，“是。”

其他人都各自散開，只有謝鶩行獨自跪在院中，直到時辰夠了才站起。

這時仲九從一旁過來，低聲問：“你怎麼樣了？”

謝鶩行看了他一眼，輕搖頭，“無事。”

不過是跪著而已，對他來說實在算不得什麼。

仲九目里帶著同，每日訓規矩，仲五定是跪得最多的一個，干得也是最苦最累的活。

起初他還后知后覺，想不明白，能被劉公公賞識是好事，為何仲五要拒絕，后來才知道劉公公喜好狹孌小太監的癖。

而仲五無疑是他們這些人里，樣貌最為出挑俊秀的一個，所以一進宮便被劉公公看中。

只是仲五的不識趣，也激怒了劉公公，這才有了先前的毆打和現在的針對。

“先去吃飯吧，我給你留出了些。”

謝鶩行點頭，同仲九一起往屋里去，踩上臺階的時候，他稍停下步子，抬眸往天上看去。

已經過了晌午。

仲九見他停下，便問，“怎麼了？”

謝鶩行收回目，“沒什麼。”

輕描淡寫的口吻。

……

下午打掃院子，仲九見謝鶩行又仰頭看天，不免到奇怪，“你可是有什麼要事。”

謝鶩行垂底眼簾，長睫在眼下拓出一道影，要事，能有什麼要事。

他可不覺得那個小宮娥真的會在那里等他，即便去了，那麼久見不到他，也必然已經離開。

謝鶩行沒有作聲，低頭掃地。

毒辣的日頭逐漸被溫煦的晚霞取代，影掠在眼前。

“明日別忘了來呀。”

謝鶩行措不及防地想起，在夕霞下翩然回的畫面。

沉寂的黑眸似乎浮起了一些緒。

“你幫我掃一下。”謝鶩行將手里的掃帚遞給仲九，轉出了監欄院。

第005章

霧玥神懨懨的坐在廊下，不時就抬頭往回廊那頭瞧瞧，沒有見到想見的人，又低下頭。

纖長卷疊的眼睫低低垂著，也微微撅起，說不出的失落，又有些不安。

不知道小太監是忘了與自己的約定，還是又被人欺負，挨打來不了。

謝鶩行駐足在回廊的拐角，哪怕他還是過來了，也不認為會見到霧玥，畢竟沒有人會真的傻到漫無目的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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