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辛函與婚多年，一直因為份而不得不在面前做出一副謹小慎微的樣子。

此時看到那個驕傲的不可一世的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的高貴公主因為自己的話而瑟瑟發抖，心中越發暢快，只覺得自己仿佛終于站到了他應該站的位置，能將這些高高在上的人踩在腳下，肆意凌了。

他似乎知道說什麼能夠刺激瓊華，轉過看著掛在他們房中的那幅畫道：“你可知道，當年在花園作畫時，我本是想畫一幅波瀾壯闊的江河圖的，是因你的到來，才臨時改了一幅山間春景圖！因為先帝想讓我娶你，而一個尚主的駙馬，是不需要有什麼雄心壯志的！他只要懂花前月下就夠了！”

“你還想讓我帶你去畫上的地方看一看是不是？我告訴你，你這輩子都去不了，因為本就沒有這個的地方！那本就是我隨手畫的！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瓊華子一僵，撐在床榻上的手狠狠地摳進了被褥里，前似有什麼東西頃刻間變得支離破碎，又迅速被的驕傲和尊嚴全部接住，不容分說地拼湊合回去。

如此這般碎裂又拼湊了不知多回，終究是抵不過一傲骨，模糊的黏一團，也要撐出一副刀槍不的樣子。

去臉上的淚，抬頭道：“你現在跟我說這個是什麼意思？是怪我嗎？是我你改畫春景圖而不讓你畫江河圖嗎？你之所以那麼做還不是為了迎合我父皇！還不是你自己選擇的！”

“既然如此，你又有什麼資格怨天尤人？有什麼資格在這里對我大呼小的指責我？”

傅辛函一怔，旋即惱怒。

“是，你是沒有我，可若不是因為你，不是因為陛下讓我做你的駙馬，我又何必如此！”

“我本可以和雪晴婚，就是因為你，陛下明知我有大才卻讓我尚主，我才只能眼睜睜看著嫁給別人！”

“我那麼努力就是為了出人頭地，為了證明我比我那大哥強多了，便是因為庶子之而沒有世子之位，我一樣可以就一番事業！”

“可是我多年的努力都因為你而功虧一簣，只能做個別人眼中靠著人上位的無能之輩，盡我那大哥的嘲笑與辱！這些全都是因為你！”

瓊華冷笑，面帶譏諷：“當初父皇指你為駙馬前明明問過武安侯的意思，也問你的意思！是你們歡歡喜喜一口答應下來他才……”

“住口！”傅辛函被到痛，全然沒有了平日里翩翩公子的風范，“歡喜的是我父親和嫡母，是我大哥！不是我！不要將我和他們混為一談！”

“是他們和是你有什麼區別？”

瓊華道：“你心里不愿意，最后卻還不是屈從了？”

“父皇最是疼我，他絕不會想讓我跟一個不僅不喜歡我，還對我心懷怨憤的人親！當初倘若你有半點不愿，他絕不會強求于你。是你拗不過父母親族答應了下來，還在父皇面前表現出一副心甘愿的樣子，現在到怪起我來了？傅辛函，你到底還是不是個男人！”

傅辛函心中的得意已經全都沒有了，仿佛又回到了只能做小伏低被人踩在腳下的時候。

這巨大的落差讓他惱怒，面目猙獰狀若瘋癲。

“你這種居高位生來便比別人高貴的人又懂什麼？你怎麼會明白我這種人的苦楚？怎會知道一個勛貴之家的庶子想要出頭有多難？”

“從父親開口的那一刻起，我就沒有拒絕的余地，不然就算陛下不說什麼，他也會擔心武安侯府會因我而失了帝心！”

“他有那麼多兒子，我不過其中一個，還是個份低微的庶子，隨時都可以舍棄！他們絕不會讓一個得罪過陛下得罪過你這位高貴公主的人留在京城！到時候我被遠遠的打發出去還是最好的結果，更有可能則會不明不白的病逝或者暴斃！除了按照他們說的娶了你討得陛下歡心，我本別無選擇！”

“是他們為了權勢為了圣寵將我推了出來！不是我要這麼做的！”

瓊華冷冷地看著他：“你也知道是他們為了權勢地位而利用了你，那你倒是怪他們去啊，怎麼反倒怪我這個從沒迫過你從沒利用過你甚至從沒苛待過你的人？”

傅辛函僵在原地，指尖微抖。

瓊華毫不留地拆穿：“因為你不敢，你怕自己的父親，怕自己的嫡母，怕那個你覺得沒用的大哥，怕失去武安侯府的支持。”

“你從小被他們欺負慣了，在他們面前連說聲不都不敢！相比起來我對你就太好了，好到你覺得我好欺負，覺得可以像他們對待你那樣對待我！”

“傅辛函，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誰了？”

最后一句冷若冰霜，讓傅辛函因為醉酒而翻涌的氣瞬間急退回去，打了個激靈。

他的腦子在這一刻終于徹底清醒，想起自己剛剛說過的那些話，頓時僵如泥塑，如墜冰窟。

第110章 番外：長公主篇（2）

瓊華讓人把傅辛函帶了下去，沒的允許不許放他出來, 之后又讓人將墻上那幅畫取了下來, 看著畫中景自嘲地笑了笑，眼中似有淚, 卻強忍著并未落下。

不會再為這個男人哭了, 絕不會！

那幅昔日里最為喜的春景圖被投火盆, 火舌席卷，不多時便只剩些許黑的灰燼，仿佛曾經自以為滿的婚姻, 不過都是幻象而已，幻象消失, 留給的只剩滿眼的殘破和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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