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世子最近幾個月忙得不可開,一便到街頭上去察民,又是捐糧又是絹布,更為科考的學生們,蓋了一座歇腳的學院,不僅提供吃穿,還能免費得到各種有助于科考的書籍,科考一過,楊家世子確實留下了一片好名聲。
但想要進門下省,還差些火候。
謝家這頭倒是不著急,那臭小子看準了先機,拿命去賭,若能立功回來,別說進自己的尚書省了,還能被封爵授勛。
沒在刀尖上走過一遭,將來拿什麼去承這些榮譽?
走之前謝仆一萬個舍不得,如今倒是越想越開了。
有家有室之人,自己的夫人和孩子還在等著,沒有那個把握,他不會貿然行事。
一家人番瞧完了信,心頭都松了松。
除夕夜要守歲,謝老夫人,謝仆和二夫人圍著火爐子打算熬一夜,溫殊懷有孕,孕吐過后,尤其嗜睡。
坐了一陣堅持不住了,撐頭打起了瞌睡,二夫人瞧見,趕讓晴姑姑和祥云將其送回了院子。
外面還在落雪,暖閣燒了地龍,暖烘烘的,一點都不冷,沐浴更完,祥云扶著溫殊躺下。
正要退出去,溫殊住了祥云,讓把那封信拿了進來。
等祥云吹了燈,走出去了,溫殊便把那封信蓋在了自己的肚子前,低聲道:“這是你父親,來,給他道一聲新年祝福。”
祝福什麼呢。
“祝郎君平安順遂,早日回來。”
東都的新年,比城熱鬧多了,從除夕當日到元宵,街頭上每日都是張燈結彩,人山人海。
等一切安靜下來,街頭兩邊的柳樹,不知何時已出了綠芽。
有孕在,溫殊很再出去,整日能活的地方,只有謝家的院子,知道悶,祥云想發設法地把外面的消息帶到耳朵。
“前年大夫人知道大娘子也回了城后,哭了幾天幾夜,把大爺從頭到腳罵了一遍,說大爺心狠,不認槽糠之妻便罷了,連自己的兒都不要了,還跑去知府大鬧,說是謝大公子用了什麼見不得法子,把大娘子蒙騙了回來。”
溫素凝回城那日,謝家大公子親自去港口接的人,很多人都看到了,旁人眼中兩人乃深義重,但大夫人什麼都清楚,罵溫素凝腦子糊涂了,東都不好,偏要回城往火坑里跳。
“整日沒完沒了,隔著一條街都能聽到哭聲,大娘子也是個厲害的,竟然去把安家老爺請來了。”
溫家一家人都搬去了東都,當初大夫人一人回來城,是砸了溫家大門的鎖才進去的府邸,這事兒安家老爺早就聽說了,心頭猜測多半是出了事,但既然姑爺溫大爺什麼都沒說,礙于面子,他便也當什麼都不清楚。
可大夫人卻半點沒有收斂,依舊不知悔改,要再這般鬧下去,安家的臉遲早都保不住,安老爺到了溫家宅子,一句都沒多說,讓安家的大舅子捧上了一條白凌,“十幾年的養育之恩,你就讓我圖個清凈吧。”
“安家老爺走后,大夫人徹底閉了,再也沒有鬧過,謝大公子再上門提親,也沒聽大夫人吭一聲,爽快地出了八字。”
祥云說得繪聲繪,“謝家屋里的兩位姑子,也被制得服服,這不年前兩人都定了親,整日纏著要同謝大公子要嫁妝嗎?大娘子得知后,派人給兩位姑子一人送了一把菜刀,并丟下話口,說們想要多都可以,自個兒憑本事去外面搶。”
謝家大房能淪落到如此地步,本就是因謝大爺謀逆。
這一刀不外乎是在提醒兩人要知趣,認清自己的份,別把謝家再往深淵里拽。
最后兩人的嫁妝都是溫素凝定下來的,一人半抬,從謝家大夫人的妝匣子里拿。
兩位姑子不樂意,鬧著要謝大公子多添一些,溫素凝態度強,一口回絕,“兒出嫁,由父母置辦嫁妝,乃百年不變的規矩,哪里還要哥哥出的道理?”
也不知道大娘子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會不會想到當初和娘子的事。只有事落在自己的頭上,會過其中滋味,方才能理解他人苦。
想來應該是明白了。
幾個月的功夫,謝家大房幾乎個個都怕溫素凝。
那謝家二,原本十指不沾春水,如今也知道自個兒洗做飯,照顧孩子了,二公子更是,抄書拉車,干得格外起勁,每月按時上銀錢,生怕晚上一日,惹了自己那位準嫂嫂不開心。
“說來也奇怪,謝家的一攤子爛事,大娘子一去,都治好了。”
溫殊也沒想到,嘆了一聲:“大姐姐的一本事,倒是有了用武之地。”
都說天定的姻緣,雷都打不散,兜兜轉轉還是嫁給了謝大公子。
親那日,溫家除了溫老夫人和溫殊兩人不宜奔波,其余人都回了城。
溫殊也托溫淮送上了賀禮。
那一場被和謝劭搶占了的婚禮,最終還是還給了和大公子。
等溫淮從城回來,東都春季的氣息正濃,溫殊出門時,不用再披上厚實的披風,因此隆起的肚子愈發明顯。
溫淮把一個包袱遞給了,“這是王爺托我帶給你的,說是啞的心意。”
溫殊一愣,“啞?”
“再過一段日子,怕是該王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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