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數年姜鶯再次有孕,沅王府又陷了喜慶之中。
第二次懷孕姜鶯要輕松許多,除了子乏力,嗜睡再沒別的不適,過了頭兩個月惡心作嘔的癥狀也消失了。照常吃吃喝喝,看上去與常人無異,但王舒珩卻是半點都不敢松懈。
這年他三十四歲,已經為人夫父八年,照顧妻兒得心應手。汴京最好的穩婆和太醫又被接到王府,每個人都翹首以盼第二個孩子的到來。
不知不覺月份大了,這天王舒珩牽著姜鶯在花園散步,正逢王知晏散學后歸來。小小的年郎量拔,面若玉眸如星,他已經有小大人的模樣了。
遠遠見爹爹娘親,王知晏飛奔而來,尚未到跟前卻被爹爹手阻隔住了。
“跑慢一些。”王舒珩抱了下兒子,又詢問他的功課。
近來他只要下值,總會空考兒子的功課。有時問今日書院的事,有時問功課進度,父子二人話頗多,有時都要姜鶯來催王舒珩回房歇息。
前方有一石凳,紫藤開的正好滿園飄香,王舒珩才攙扶著姜鶯落座,王知晏就眼湊上來了。
小年烏溜溜的眼睛一眨一眨,好奇發問:“娘親,妹妹真的在你肚子里嗎?”
姜鶯和王舒珩對視一眼笑開,答:“在的,不過是弟弟還是妹妹還不好說,我們知晏要做哥哥了。”
王知晏神凝重,平生頭一次有了莫大的責任。他俯,輕輕了下姜鶯的肚子,說:“知晏一定會當個好哥哥的。”
“打算怎麼當哥哥?”王舒珩把兒子抱到膝上坐好,“說來聽聽,以后要怎麼待娘親肚子里的小寶貝。”
王知晏想了片刻,鄭重道:“知晏喜歡的東西都給他吃,喜歡的書也給他看,如果有人欺負他,知晏就保護小寶貝。”
他今年八歲剛開始學武,雖形尚顯稚但學的有模有樣,前天師父還夸他底子不錯。說罷著姜鶯隆起的小腹,低聲道:“小寶貝快快來吧。”
但這件事明顯急不來,姜鶯懷上這胎以后還是喜好吃酸,常言道酸兒辣,心想肚子里的小家伙估計又是個男孩。
雖說生男生都一樣,即便是個男孩和夫君也喜歡,但姜鶯格外想要個兒。像昭和公主那樣,一言不合就抱著人撒的小姑娘。
晚上臨睡前將這事說給夫君聽,王舒珩笑道:“也說不準,蘭妃娘娘當年懷昭和公主的時候也喜好吃酸。”
月份大了姜鶯睡覺不方便翻,王舒珩便拿了墊墊在的腰間,隔一會再起幫忙換個位置。
“夫君想要男孩還是孩?”
王舒珩自是不在意,只答:“都好。”
而立之年,天下太平海晏河清,他想不到自己還能有第二個孩子。兒子也好兒也罷,王舒珩自會像教導知晏一樣待他。
不過這個想法,翌日在天策府有了許搖。近來中郎齊大人喜得子,見誰都是滿面春風。齊大人已過不之年,妻子這一胎是和姜鶯差不多時間懷上的。二十多天前產下男嬰,齊大人高興的好像年輕了十來歲。
這天中午休息,齊大人與同僚坐在一塊就收不住,笑道:“我兒取名齊幀,白白一看就是有福之人,過兩日滿月禮大家都來。”
馬上有人說:“近來汴京盛行娃娃親,咱們大梁的國男多,齊大人是否有意也給兒子定下一門親事?”
汴京勛貴之中向來喜自小結親以鞏固關系,這是心照不宣的事。
“不瞞諸位我確有此意,不過暫時無合適的小娃。”
不知是誰說了句,“沅王妃不就快生了?若生的是個孩,年歲相仿這不正好?”
齊大人眸一轉,當真朝王舒珩來。沅王府何等榮,若能結親那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分。齊大人囁嚅正有開口之意,卻被王舒珩先一步掐滅了苗頭。
他拒絕的干脆:“不必。姻緣一事自由天定,現在說這些太早。”
當晚回府的路上,王舒珩心里就漫上一危機。若姜鶯肚中真是個娃,那他就該早做打算。他的閨肯定要當明珠捧著,莫說齊大人,就是國公府,長侯府都配不上。
兒還未出生就被人覬覦,以后他可要看一些。
這麼打算著,姜鶯的肚子在幾天后終于有了靜。那是一個晴朗的夜晚,兩人在用晚膳時姜鶯突然發,很快穩婆和太醫循聲趕來,姜鶯就被移進了產房。
這一次,焦急等在產房外的人變了兩個。王舒珩和王知晏來回踱步,一顆心七上八下,直到子夜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響徹王府。
兩人那顆懸著的心終于落回了肚子里,又等待了片刻穩婆才開門招他們進來,笑著賀喜:“恭喜沅王殿下,是位小娃。”
王舒珩和王知晏蹲在床邊看姜鶯,確認沒事才徹底松了口氣。姜鶯疲憊至極,聽說是個小娃笑了下,但力不支昏睡過去。
不多時,襁褓中的小娃便被抱來了。有了前一次的經驗,這次王舒珩抱娃的姿勢很練,但接過兒時手還是不住了一下。
再為人父,他的一顆心的一塌糊涂。
襁褓中的小娃閉著眼,看上去尤為弱。王舒珩俯讓兒子看一眼,笑說:“是妹妹。”
初見妹妹那一刻,王知晏心都快化了。他的妹妹小小的,的,雖然看不出好不好看,但在王知晏心里就是名副其實的大人兒。
他出食指,小心翼翼了下妹妹的臉蛋又迅速回,小聲問:“爹爹,知晏小時候也長這樣嗎?”
王舒珩點頭,想了下又搖頭,他道:“知晏比妹妹要重一點。”
“那妹妹真的好弱呢,知晏要好好保護。對了,妹妹什麼名字?”
兒的名字,許多年前王舒珩便想好了。
“煦寧。”王舒珩說。
王煦寧子偏靜,不似哥哥好,大多時候都安安靜靜躺在床上,轉著一雙大眼打量周遭。不僅安靜還不認生,誰抱起都樂呵呵的。
不過王煦寧最喜歡的人還是娘親,每次姜鶯抱,小家伙手便攥娘親的,眸流連在娘親上移不開。
周歲禮時,王府熱熱鬧鬧辦了一場。這天需要試周,按照大梁風俗金盤上擺放著金元寶,珍珠,書本等件。王煦寧今日著紅,玉雪可一個眼神都能融化人心。
姜鶯把兒放在榻上,指著琳瑯滿目的件要小家伙抓,王知晏也在一旁循循善:“妹妹喜歡什麼?珍珠項圈要不要?”
小家伙面頰嘟嘟的,趴在榻上一不,好一會在姜鶯的催促下才有反應。不過可不要準備好的件,轉朝姜鶯爬來靈活的撲進姜鶯懷中。
“王妃,小娃要你呢。”
“以后肯定是王妃的小棉襖,不知道多心呢。”
……
一幫人哄笑,姜鶯也笑。融融的笑聲中,王煦寧又朝哥哥展胳膊,那意思是要抱抱。
王知晏只得笨拙地把妹妹接過,取來一只撥浪鼓陪玩。姜鶯讓母看好一雙兒,出門招待客人去了。
這一場宴席直至晚上才歇,王舒珩回府時已經萬籟俱靜。兒周歲生辰他本該在場,可惜今日宮中出了些急事他不得不走一趟。
臥房中姜鶯正在等他,王舒珩道了聲抱歉,問:“兒今日抓了什麼件?”
姜鶯一邊為他更一邊好笑:“什麼也沒抓,先撲到我上,又手要知晏抱抱。若夫君在,肯定也要抓著你不放呢。”
如此說來,王舒珩更覺得憾了。兒一生一次的周歲禮他竟缺席,但皇命難違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他換了常服,同姜鶯一道去看兒。
他們到時王煦寧還沒睡,乖乖躺在床上。母在一旁看著都驚奇,見殿下王妃來了,趕忙起拜過才道:“小姐真是神了,老奴還是頭一次見那麼乖巧的娃。不哭不鬧,一點也不給人添麻煩。”
王舒珩走近,這才見兒亮亮的眼中有了神采。嚶嚀一聲,笨拙地朝爹爹出胳膊要抱抱。
“煦寧,爹爹抱。”
一整日不見,王舒珩抱著兒哄了哄,顯然兒見也是極其高興的,咯咯笑了幾聲,忽然吧唧一口親在王舒珩面頰上,口涎也一并沾上。
自從有了兒,王舒珩整個人眼可見地變溫了許多。不過隨著王煦寧漸漸長大,有一事令他很是苦惱,王煦寧四歲的時候,就被別家小子盯上了。
這天風和日麗,一家四口出門踏青。王煦寧著和姜鶯同一的小,頭上扎了兩只小揪揪,一張小臉嘟嘟的簡直是人見人。
兒的子簡直可姜鶯一模一樣,這不才四歲,就知道注重儀態了。兄妹二人在庭院中等待,王知晏是坐不住的人,一會跑跑一會跳跳,今日出游他很是高興恨不得一蹦三丈高。
反觀四歲的王煦寧,看上去倒比哥哥更為穩重。小姑娘規規矩矩坐在一方石凳上,擺散落開來。雙手服帖地放在膝上,坐的端正笑意盈盈著哥哥。
王知晏發現一顆桃樹上有蜻蜓,喚:“妹妹過來看,樹上有好東西。”說著就要上樹去捉。
哪知王煦寧并不起,嘟嘟的小了,命令:“哥哥拿過來給我看。”
今日的著裝,發飾都是娘親心打理的,可不能被破壞了。爬樹,蹦跳這種作也太不淑了,會弄臟的子,弄的發飾,如果不能的,那出游還有什麼意思。
一陣清風徐來,吹王煦寧額前的碎發。趕抬手遮了遮,問旁的母:“嬤嬤,我的頭發可?”
“好著呢!小姐看上去極為淑,堪當汴京第一人。”
王煦寧不高興了,蹙著秀眉:“你胡說,汴京第一人明明是娘親,我這等姿平平,也就勉勉強強能當個第二吧。”
姿平平?
母雖上附和著是是是,但心里卻想著,小姐雕玉琢,眼睛如水波般澄澈,即便尚未長開也能看出是個人胚子,哪里就姿平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