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縣城裏的學校不好，那會兒的人對於學習也沒有特別重視，別人念書自己也念書，混個初中學曆就可以進廠上班。

還有一群心思活絡，不務正業的，學著香港電影裏的劇，圈個地盤夢想能當大哥。

但他們沒背景，手段也不夠狠，混多久都是當小弟的命。

劉軍就是其中的一個。

工人家庭出，自己卻不了廠子裏那份苦，最開始聯合一群兄弟說要建幫派，沒兩天就被真正的狠角收拾了，養在歌舞廳裏當打手。

薑清慈被阿花對付著養大，媽好賭，還酗酒。

年輕時能靠皮養活自己，再後來不年輕了，籠絡不住男人，日子過得一日不如一日，偏偏別的什麽也不會做，所以做起了賭一把翻的白日夢。

最後把薑清慈賠給了放高利貸的，讓繼承了自己的行當，耳濡目染間沒學會什麽好東西。

那會兒還薑萍。

對阿花這行並不陌生，有時候男人來家裏找阿花，見醉得像一灘爛泥，自然會打起小姑娘的主意，他們不敢真格的，上手兩下總可以。

第一次薑萍很抗拒，但那個人給了錢，而且比給阿花的錢更多。

想離開縣城，沒錢是絕對做不到的事。

後來薑萍被阿花賣了個好價錢。

在舞廳裏認識了劉軍，他在給真正的老板看場子，管得事繁雜，得防著喝醉的客人鬧事，還得跟有錢的客人搞好關係，年輕的小姐上趕著結他。

有的客人錢沒多，脾氣卻大，心也不小，陪一整晚都撈不著幾個錢。

有的客人進來隻辦正事，給的報酬也厚。

薑萍長得好看，很快就勾得劉軍魂都沒了，不僅給介紹最有錢的客人，還把自己的小金庫掏出來，供花銷。

很多時候阿花喝醉以後，就會拿薑萍撒氣，看見漂亮的臉蛋，覺在吸自己的。

如果不是為了生這個孩子，也不會被薑世昌的母老虎找上門。

阿花憎恨薑萍。

可的日子越過越好了，至表麵上看起來風，漂亮的小姐也會有人追捧，有賤不拉幾的男人上趕著送錢，沒玩夠的時候當寶貝一樣捧著。

阿花總是咒罵薑萍，想從手裏扣錢，要不到便掐打。

但薑萍也恨阿花。

如果爭氣一些，聰明一些，自己就不用當的兒，可以做城裏的富家小姐，不用像現在一樣圍著幾個男人賺皮錢，誰他媽想過這種生活？

有天阿花醉酒，吐了滿地汙穢，差點兒被嘔吐嗆死醒不過來。

這給了薑萍啟發，希阿花真的死了才好。

一個無依無靠的婊子，酒醉後掉進河裏，死了也不會有人在意，別人反而會覺得可憐，攤上這種隻會造孽的親媽。

沒人知道阿花是被親手推下河的。

做完這件事以後，薑萍帶著自己所有的錢到了北城，等了三個月，終於有機會跟薑世昌單獨說話，說服他認下自己這個未曾謀麵的兒。

沒有油然而生的親，隻有令雙方心的利益。

清白，仁慈。

薑萍把這兩個詞語放進自己名字裏，填補上生來沒有的東西，變了下鄉來的可憐姑娘，唯唯諾諾的被同齡人排，勉強混進了的夢寐以求的圈子裏。

淩彥不知道這些過往，淩蓁蓁就更不會知道了，沒人會把自己當婊子的往事告訴孩子。

淩蓁蓁陷在恐懼中，結結地問：“所以……所以，你那時候就殺了們？”

“我…我以為……”

“以為我會放過們？”

薑清慈笑天真，更笑愚蠢，譏誚道：“然後等那個蠢人緩過神來，帶著跟的賤種上門要錢？”

“你知道能分走多錢嗎？”

“可你也不能——”

“住吧。”薑清慈打斷淩蓁蓁，沒想到還留了點兒善心，“這些年你花的錢，你到的所有好，都是我用那三條人命換來的。”

“你也別以為淩彥就是什麽好人，但凡他有點兒良心，都不會對謝瑩母不聞不問。”

“集團立之初的啟資金，用的可全是謝瑩父母的產，你見淩彥對恩戴德了嗎？”

薑清慈信奉弱強食的規則，認為自負聰明貌，舍棄該舍棄的東西，才能走到後來的位置。

淩彥跟半斤八兩，兩個人誰都不用笑話對方薄。

世界的真相被殘忍揭開。

不管近來發生了多事，淩蓁蓁從不曾懷疑過父母對自己的，那是一直堅信的東西，現在才發現那些親薄得像紙，不需要手，風一吹就破了。

薑清慈沒得過親，也不信那些東西，更沒有泛濫的母留給淩蓁蓁。

或許不能說絕對沒有，隻是兒在心裏重不過自己。

憐憫地說：“蓁蓁，你應該謝我沒有那種東西，否則我讓你下去給你弟弟賠命。”

“不用繼續深究，好好活著不是很快樂嗎？”

歇斯底裏的哭聲回在房間裏。

淩諾聽得起了一皮疙瘩，不用再跟薑清慈朝夕相，是鬆了一口氣沒錯，同時卻因為失去監控向的機會擔憂。

於是臨走前，在別墅裏留了幾枚竊聽。

“咱們是不是該把送進去？”淩默脊背發涼，猶豫地問，“竊聽錄音好像不能當做證據，要不然把錄音到爸手裏？”

淩諾搖頭，當初否決：“爸那麽固執的人，被他知道我留竊聽在家裏，多半會覺得我挑釁他的權威。”

“到時候薑清慈是沒有好果子吃，但我同樣沒有。”

“按原定計劃，這件事還是得從長計議，明天競標會開始，旭日集團有九可能會輸，讓他的火衝著淩明宇去，咱們隔岸觀火，靜觀其變。”

集團裏有鬼。

淩彥一直知道這件事，奈何用了許多方法，都沒抓出真正的鬼是誰，他整日裏疑神疑鬼，看見誰都不敢信任。

淩明宇已經不敢往他跟前湊了，背地裏挪用集團資源為新公司籌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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