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沒有夢到過那一夜了，還以已經忘記，呆住不語。

對方臉煞白，蘇澤蘭只好又問一遍，“太后，天已晚，不如回去休息。”

“嗯，哦不——只是迷迷糊糊想起一些煩心事，供奉不要在意。”急急地說，又怕蓋彌彰，拿出帕子額頭，“屋子小就暖和，還熱。”

蘇澤蘭也不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子，語氣玩笑：“只怕我的琴彈得太無聊，讓人昏昏睡。”

“瞧你說的，能睡個安穩覺也是極好的事啊。”帕子捻在手中，又忍不住輕聲嘆氣。

蘇澤蘭看在眼睛里，試探地問：“太后是不是休息不好，我這里有安神的方子，以前在金陵時從一個老先生得的，不如拿給尚藥局配一副吃吃看。”

“供奉有心了，我睡得很好，就是偶爾會做噩夢。”說罷眉眼彎彎地看過來，氣較之前好了許多，端起茶碗，揶揄道：“我也知道供奉心靈手巧，什麼東西都弄得好，剛才茜雪來了，我瞧白凈細膩，過個夏天竟越來越好看，問了才知道，原來是用了供奉做的迎蝶。”

十七公主就是個小糖，無論何時提起來，總人心里甜。

蘇澤蘭眉宇舒展，“公主本就國天香，不是由于臣的。”

“我這個兒啊，別的不說，容貌極好，但為子，如果只有張漂亮的臉，可不見得是件好事。”

誰家母親能不疼兒，總覺得要好上加好，過于憂慮也是常事，他卻不這樣認為，恭順地回：“公主何止容貌傾城，子也俏可，又聰慧過人，依臣看哪里都好。”

聽得出字字真心，太后放下茶碗，尋思這話自己也贊不出口，對面人倒說得順，不覺到十分有趣，用帕子角，繞有興致地：“可千萬別在跟前說，尾非翹到天上去，十七公主已經夠縱了，轉眼就要十八歲，哪個公主還留在宮中。前一段聽說供奉提議給公主招駙馬，我心里十分喜歡，可不知為何又沒有下文，得空還要問問陛下。”

蘇澤蘭不好回答，也端起茶碗來喝，左右又要說公主的親事，他心里不自在，其實不想提。

太后一門心思都在兒的終大事上，夜深人靜，自顧自地打開話匣子，“聽說那位工部侍郎不錯，依我說家世不重要，最好年齡相當，子溫和，一定要家清白，我也就放心了，供奉替我留心一下，有好的千萬別錯過。”

他點頭說好，心里念著那句家清白，下眸子。

這一聊就快到三更天，蘇澤蘭告退，回到興慶殿時，瞧見矅竺老遠迎過來，附耳幾句，原本郁的眸子瞬間亮起來。

小殿下來了，總算沒忘記自己，可又覺得天氣太冷，一個人待在里面不知道凍壞沒，“屋生了火盆沒？”他加快腳步，邊走邊問，“坐了多久，喝的什麼茶。”

矅竺跟在后面，笑著回：“供奉說笑了，還沒到冬天哪有生火盆的吶，奴已經給殿下拿了風罩，香爐也備好，煮了公主最喜歡的茶，來了大概半個時辰。”

“生火盆還要選日子，別凍著人才要。”說著邁進屋，緩步繞到竹簾后，矅竺連忙稱是，下次一定弄得暖和，心里有分寸，守在屋外。

迎面看到小殿下正坐在床榻邊，怔怔地盯著邊上的紫檀柜，梔子長落在地上，翡翠披帛挽在手中，像個致的娃娃，癡癡地發著呆。

蘇澤蘭沒敢驚，躡手躡腳走到后面，俯下，低聲問：“公主，想必臣這里有什麼寶貝被發現了，惹得殿下移不開眼啊？”

對方嚇了一跳，隨即回頭，耳邊的珍珠就快打到他的臉上，他低頭，抬眉，目便到一起，瞬間糾纏，撥了心口，砰砰直跳。

人常說人要燈下瞧，小殿下如玉皮拂過一層暖，花鈿開在額前，邪紅墜于眼尾，趁著眉宇一顆紅痣灼灼，極其妖嬈，他不愣住，才發現對方今夜竟是盛裝，往日的俏已全部褪去，流眼底的盡是子的嫵。

難怪太后也想讓嫁了，天生麗質難自棄，得早就不能養在深閨。

他失落得很，垂下眸子，只聽對面人怯怯地問：“供奉，團圓之夜，我也算是你的家人吧，咱們能喝回酒嗎？”

作者有話說：

①②都是唐代名琴。

③《烏夜啼》琴曲，烏指的是喜鵲，不是烏，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哈哈。

下午還有一章，麼麼噠

第61章 水邊開芙蓉（九）

抬眼瞧他, 看到對方滿臉失落，心里愈發膽怯，自己急赤白臉地等了這麼久, 盛裝打扮, 蘇供奉為何不見半點驚喜，似乎還不樂意。

茜雪扭過頭，從后拿出一小壇桂花酒，放到前面的案幾上，兩邊擺著自己做的月餅, 矅竺備好的瓜果, 燭閃，落下暖盈盈，就連案幾邊的棱角都顯得溫脈脈。

此此景，兩個人小酌一番，如此難得的機會, 不明白他為何看上去心事重重。

“供奉，你——喝不喝嘛？”面通紅，眼尾的兩抹邪紅像哭了似地，掛在水汪汪眸子下, 楚楚可憐。

蘇澤蘭轉過，目落到對方上, 得耀眼，讓他心里一陣陣發，若是不這般彩奪目就好了，不管小殿下什麼樣子, 自己都不介意, 太了讓太多人惦記, 他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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