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澤蘭聽得發困，懶懶接話，“你們悉彼此，當然知道。”

“哪里的事，我們平日連話都沒講過。 ”矅竺越說越起勁，微微抬高聲音：“這個人啊，對自己喜歡的東西最敏，無論外邊是誰，若是看上了，要和自己搶都能一眼看出來，比狗鼻子還靈。”

一語雙關，小太監還沒反應過來失言。

蘇澤蘭猛地清醒幾分，莫非他心思如此明顯，連小太監都能看出來，居然——還拿自己比狗鼻子。

第51章 夏竹搖清影（十一）

夜深沉, 漆黑如墨，蘇澤蘭剪了燈，強迫自己睡, 今夜的事全在掌握之中, 唯有溫泉湯里發生的意外讓他心神不寧。

上已是新換袍衫，干爽舒服，心卻仿佛仍在水中悠悠，漉漉地熱著，說不上的心緒翻來覆去, 思來想去, 不知為何。

他又不是猶猶豫豫的子，當年對親兄弟和生父都沒留過，如今只泡了個溫泉，并沒有任何越軌之事，卻毫不敢閉眼, 怕腦海里浮現的全是小殿下影子。

怎麼可以生出要把天上明月私自攬懷中的心思，如此僭越，癡心妄想。

翻個，自己都忍不住自嘲地笑出聲, 真是年紀大了什麼事都能遇到，誰能想到還有今日, 他都快忘記口還藏著心。

如今這顆心鬧騰得厲害，突然就出了軌，橫沖直撞，他又挪了挪子, 最后還是坐起來, 又點了燈, 閉上眼念《清心咒》，不知過多久才睡下。

夏日清晨總是來得早，第二日天剛蒙蒙亮，整個華清宮翠鳥鶯啼，九龍湖起水波紋，一層層在驕下波粼粼，昨夜喧鬧的飛霜殿已整理干凈，宮相互嬉笑著，正在喂湖心游過來的紅魚。

皇帝貴妃仍在休息，下人們剛好得空放松，空氣里彌漫著荼靡花事了般的慵懶，一切都慢悠悠。

杏琳昨夜也沒睡安穩，早上起床一雙烏眼青，對著鏡子敷點，回頭看秋擰著發梢，面若春風。

人逢喜事神爽，如今有了心上人，越發出落得水靈靈，笑著拽了下對方的白娟腰帶，玩笑道：“今日不會跑了吧，不興你天天出去鬧的，我就不信蘇供奉那里沒事，矅竺閑工夫倒多。”

秋癡癡笑得面通紅，一邊別著花簪一邊回：“好姐姐，如今是在華清別苑，不比宮里事多，才得空見見，再說公主能一直不去看供奉嘛，我們不過借個。”

“行——曉得了。”挽著對方的手站起來，抬腳一起往外走，“這幾天凡是公主出去，我就給你騰空，好不好呀。”

“妹妹多謝了。”

秋如今倒是一點兒也不遮掩，兒家心事就是變得快，明明來之前還不認吶，杏琳不自覺嘆口氣，手揪了朵廊下的梨花，猶豫著開口：“兒，昨天我就想問，你大晚上去了哪里，除了見矅竺，其余時間都和公主一起在海棠湯沐浴嗎？”

秋不敢說自己沒伺候完就跑，忙點頭，“是啊。”

杏琳手中轉著花兒玩，佯裝又隨口問：“那公主昨夜都見了什麼人，瞧沒瞧到蘇供奉？”

秋尋思公主在沐浴，如何能見到供奉，立刻斬釘截鐵地搖頭，“絕對沒有。”

杏琳心里松口氣，昨晚公主的臉不對，總擔心是遇見蘇供奉的緣故，只怕兩人捅破那層窗戶紙，以后可沒法收拾，沒見到就行，隨手扔了花兒，喜滋滋與秋到屋里侍奉。

茜雪懶洋洋靠在帷幔里打哈欠，自小認床，挪地方就睡不踏實，何況經昨晚那麼一遭，心里也發慌，慌得不是與一個男子在海棠湯里幾乎赤/膊相見，是大棠公主，若被人冒犯，有的是辦法。

可這個人要如何懲罰，甚至連責怪都不忍心，是把他親手拉進浴湯，還按在自己下，那麼近的距離，都不知道對方瞧見什麼沒有，這會兒才又又怕，實在不合禮數。

萬一對方覺得自己輕浮，豈不是太難堪，以后見面多難，想到這一層恨不得現在就去找蘇供奉解釋，又尋思他一定了解，絕不是表面純凈，心里藏春，見到個稍微平頭正臉的就心猿意馬，急著要待終。

再說昨夜也沒失禮地一直盯著他看，對方確實艷麗人，誰讓蘇供奉生得太好，也怪不到自己。

越琢磨心越，索一把拉被子蓋住頭，又開始回憶對方昨晚神態，他如何生著那麼雙眸子啊，褪去了往日云淡風輕，深褐眸心如翻涌著無盡細浪，那些浪花拍拍打打，一波又一波，卷著人心旋轉地往下墜。

一迷伴著狂，從沒見過他那副模樣，就快把自己焚燒。

小公主不通風，不曉得那是點起來的/之火。

杏琳起帷幔看，輕聲問：“公主，尚食局的飯擺好了，陛下今日要去驪山狩獵，問公主去不去？”

瞧對方不吭聲，又試探地說：“騎服早都準備好了，殿下最喜歡的緋櫻也喂飽，奴婢想著山上氣候涼爽還有許多小，一定十分有趣，公主快點梳妝，還來得及。”

茜雪才探出頭，迷迷糊糊地問：“都有誰去，人太多我可不愿意，還不如留下泡溫泉。”說到這里臉一紅，又把頭埋進被子里。

杏琳遞過來洗臉水，笑嘻嘻，“人可多了，能去的都會去。”

茜雪聽見沒吱聲，隔會兒出只胳膊，又探出腦袋，騰地坐起來，“那我也去湊湊熱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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