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檀桓舉起酒杯,緩緩來到跟前,瞧對方還在發呆,笑了笑,自從宣政殿前那一跪,兩人還未私下說過話, 他那日對皇姐態度不好,心里一直過不去,可案子還沒有結果,又不好來哄對方。
今夜也算是個好機會,趁著眾人醉生夢死,他也來討個原諒,“皇姐是不是困了?一副無打采的樣子。”
茜雪回過頭,姐弟兩個還有些尷尬,但早就不怨恨對方,畢竟打斷骨頭連著筋,也舉起一杯酒,調皮地了下皇帝手里的金樽,“三更天都過了,誰還能像陛下神那麼好。”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皇姐今晚特別,臉若桃花,水波粼粼眸子下藏著勾魂攝魄之態,發髻上似乎還沾了春水,異常。
他真想坐到對方邊說話,可惜周圍的人太多,熙熙攘攘全盯著自己,忽覺口煩悶,恨不得掉上的龍袍,做回那個跟在姐姐后的年郎,盡飲酒醉歌,何必如此生疏。
胡姬舞在中央,帶翻飛,巧笑倩兮,腰間珠玉輕擊,零零碎碎敲打公主的心,的目里再沒有別人,悠悠在大廳,不知不覺尋找蘇供奉的影子。
海棠里可沒有男子的換洗服,也不知他渾漉漉如何出去,夏天的晚上也涼,若是生病了多罪。
早知應該讓對方留下,自己拿服再返回去,或者讓矅竺去伺候,偏偏忘了,鬧得現在牽腸掛肚,一會兒就滿面愁容。
皇帝在邊上瞧著不解,但又不敢問,擔心引出崔彥秀的案子,給自己找不痛快。
冷不防李瑯鈺從后走來,附耳:“陛下,老奴這里有重要的事回。”
作者有話說:
走一下劇,蘇雪盼這條線也重要。
①《殊竹圖》——歷史上真有,明代孫克弘所畫。
書里是由皇帝母親薛貴妃留給段殊竹。
②冰裂紋在剛出現時被認為是殘次品,后面才大放異彩。
第50章 夏竹搖清影(十)
棠檀桓放下酒杯, 扭頭瞧對方笑得像只老狐貍,一看就有好事,起跟著離開。
飛霜殿的小廳, 李瑯鈺先伺候皇帝在羅漢榻上落座, 又吩咐兮雅端了碗醒酒湯,才將一份娟黃蜀紙呈上,“陛下請看看這個。”
俊秀端正的小字落在泛黃紙上,洋洋灑灑一大堆,他目掃了遍, 眉宇漸漸舒展, 角浮現出一抹笑容,問:“查過嗎?寫的屬實。”
李瑯鈺俯下,用手攪著醒酒湯,“陛下又開老奴的玩笑,那上面不都一字一句寫著吶, 自己的親兒子還能誣告不?依奴說這次歐鬧得眾叛親離,也算到頭了。”將醒酒湯遞過來,“不過這也合了陛下的心,崔彥秀的案子總算能結。”
皇帝手里捻著那張奏, 垂眸頓了一會兒,心里說不上滋味, 頗有點五味雜陳之,按理講這屬于天上掉餡餅,但總覺得哪里不對,歐雨霖好好一個貴公子突然狀告生父, 恐怕沒那麼簡單。
這件案子不能急, 仍需按住不, 日后一定還有事。
殿前仙樂飄飄,歌鸞舞,棠檀桓閉起眼,頓疲倦,李瑯鈺識相地退下,瞧見蘇貴妃從門外走來,迎上去說了幾句話。
蘇雪盼點頭,知道陛下心煩,乖巧地遣去眾人,自己趴在榻邊,手上沾了點安息香,替對方一下下著額頭。
天子俊秀臉龐靠在玉枕上,白凈如玉,睫垂下,像孩子般無辜,瞧著他,慢慢就出了神,眼前不知浮現誰的影子,比陛下還要白凈,似乎沒有一,但又特別紅艷,再往上是拔鼻梁,一雙金瑞眼天下獨有,滿天蓋地的石青落下,才心頭一驚,回過神。
那不是殿外天空的夜,而是段殊竹上薄衫。
指尖不由得抖了抖,皇帝隨即睜開眼,手握著,“貴妃是不是冷了?”
蘇雪盼嫣然一笑,“炎炎夏日,殿里又熱鬧怎麼會冷,不過是太困。”
“剛好,朕也倦了,咱們一起回長生殿。”他說著起,將繡金風罩給對方披上,“貴妃剛才見了故人,得空朕也瞧瞧。”
蘇雪盼連忙推卻,倒不是擔心被發現私會段殊竹,樞院辦事周到,早從金陵找來幾個人充數,只是不想多事,嗔地回:“千萬不要,他們出低微怎好驚陛下,再說妾的生辰已經大大辦,傳出去又說我縱。”
一臉態,惹人憐,棠檀桓手摟住盈盈細腰,掐小巧的下尖,“縱又如何,朕喜歡便好。”
蘇雪盼歪頭笑,珍珠步搖輕輕抖,“陛下,朝臣們都還沒散,咱們現在離開不妥吧,要不陛下先去歇息,雪盼再等等。”
“笑話,朕的妃竟要等他們,若是飲酒縱樂一晚上,還要陪著不。”他輕蔑地哼了聲,吩咐道:“回長生殿。”
雪盼順勢靠在對方肩頭,挑眼瞧天子,若說寵,陛下對自己稱得上無以復加,日日相伴,事事順心,可只有心里清楚,雖封為貴妃三個月有余,皇帝從未過自己,開始以為是陛下年,抹不開臉面,或是不通男之事,但日子久了難免生疑,侯門公子剛過弱冠之年便會收丫鬟房,天子怎會一無所知。
但蘇雪盼也不急,相敬如賓地說說話,一起玩笑嬉鬧,反而更輕松,自己的任務是抓住圣心,至于生兒育,母憑子貴還真沒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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