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過周圍明衛暗哨,悄悄出了長樂宮,他們來到一個偏僻的地方。那里比長樂宮更冷,遠遠的便能覺到一骨的寒之氣。如果沒猜錯,這座破落森的宮殿應該就是后宮人的噩夢之地——冷宮。確定沒來過這個地方,但是看了一圈周圍禿的樹枝,蕭瑟的景致,覺得很悉。
啟云帝帶著從一側稍矮的院墻躍進去,穿梭在空寂而寒冷的院落和大殿。院中干枯的落葉堆積了厚厚的一層,無人打掃。一腳踩上去,腳下便發出吱吱的細微聲響。冷風掠過,將枯葉卷起,在他們周圍紛紛揚揚。偶爾有一片劃過的臉頰,微微的疼。
皺眉,抬手撥了一下,眼不經意掃過院一側,看見一塊不大的青石殘碑,似乎曾在夢里出現過。愣了愣,眼微抬,忽然瞥見那碑石上有一只腳,纖細的腳踝慢慢騰空,順著往上看,只見石碑后那棵高大的梧桐樹下一個小瘦弱的在空中飄飄。那是一個小孩,七八歲的模樣,孩吐著長舌,圓瞪著眼睛死死看著,涼白的月照著孩猙獰恐怖的表,讓人不住子一。
不由自主停住腳步。
啟云帝見不走了,眼睛盯著一個地方看,便順著的目了一眼,疑道:“容兒,怎麼了?有何不妥嗎?”
漫夭回神,閉了下眼睛再睜開,那里又什麼都沒有了。
是眼花了?可是剛才那一幕那麼清晰的出現在眼前,好像真實存在過。
“這里看起來好悉。”喃喃道。
啟云帝神微怔,繼而笑道:“你忘了?你在這里住了十幾年,自然會覺得悉。”
漫夭一愣,是真的忘了。怪不得會有那麼奇怪的覺,原來又是容樂的記憶。皺眉道:“你帶我來這里見什麼人?”
啟云帝道:“故人。”
漫夭眼一頓,故人?他不會是起了疑心想試探吧?也不知道這究竟何時中的“天命”?倘若中的晚,那不認識容樂的故人還有可原,倘若中的早呢?蹙眉想了想,正想找個借口拒絕。
啟云帝仿佛看穿了的心思,不容拒絕的拉住的手,朝著對面的院子努努,“就在那里面,你放心,肯定是你想見的人。快走吧。”
看來是沒辦法拒絕了,見了再說吧。
西苑,最旁邊那間空曠而簡陋的屋子。他們推開那扇破敗的房門,再輕輕掩上。
屋子窄而深,里面空空,連張床都沒有,只有幾條白綾從房梁上垂下來,在四風的房間飄搖擺,宛如幽靈的舞蹈。
穿行其間,冰涼的白綾偶然劃過的頸項,帶著一死亡的氣息,令人寒直豎,不冒了冷汗。
啟云帝覺到的子抖了一下,轉頭問道:“容兒,你害怕?”
漫夭深吸一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皺眉問道:“你說的人呢?”
啟云帝了前面的墻角,“就在那里。”
漫夭隨著他的目從兩條翻飛的白綾中間看過去,前方盡頭,墻皮落,一片灰的斑駁。拐角,一個瘦弱的子抱著膝蓋坐在一塊木板上,似是睡著了。那子頭發散,單薄,看不見子的臉龐,但那裳,依稀認得。
皇兄說是故人,難道是……驀地一怔,當日在烏城城墻上,可兒穿的似乎就是這件裳!
“可兒?”驚得出了聲,啟云帝忙捂住的,示意小聲點。
漫夭推開他,快步跑過去,抓著子的肩膀,低聲道:“可兒,是你嗎?可兒?”
子迷迷糊糊抬頭,月過破陋的窗子,照在臉龐上,漫夭只看了一眼,整個人便愣在那里。
子睡眼惺忪,看了看,迷茫囈語:“我又夢到公主姐姐了。”的聲音有些飄渺,著想念,著失落。說完閉上眼睛,重又垂下頭。
那聲音,分明就是蕭可。然而,那張曾經干凈的一塵不染如同洋娃娃般致可的臉龐,如今卻是臟兮兮的,像是流浪街頭的乞丐,從前圓潤的下變得尖細,一雙純凈的大眼睛嵌在削瘦的臉龐愈發的黑白分明。
漫夭只覺鼻子一酸,可兒怎會弄這個樣子?連忙蹲下,捧住蕭可的臉,抬起來,“可兒,醒醒,你不是做夢,真的是我。你快醒醒……你怎麼會在這里?你在這里呆了多久了?”
蕭可再次睜開眼,稍微有了一清明,眨著大眼睛,著近在咫尺的悉臉龐,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咦?公主姐姐怎麼還在?”蕭可抬手朝自己臟兮兮的臉使勁擰了一把,“哎喲!疼!”
下手太重,疼得一下子跳了起來,捂著被自己揪過的地方來回直蹦。
漫夭看著幾近稽的模樣,一點也笑不出來,只是心疼。站起,拽過蕭可的手,又喚了一聲:“可兒。”
蕭可愣住,剛才覺到疼了!不是做夢!定住子,睜大眼睛看眼前之人。從上到下的打量,似是生怕認錯般的仔細。
“公主姐姐?公主姐姐……”蕭可一確定是,立刻朝撲了過來,像一個彷徨無依的孩子終于見到了自己的親人,滿腹的委屈用眼淚宣泄出來。
漫夭輕輕拍著的背,心疼道:“是我。”
蕭可的眼淚流的更兇了,雙手攢住漫夭的裳,仿佛害怕一松手,便會像夢里的那般突然消失掉。
漫夭輕安著,“可兒,別怕。”
蕭可哭了一會兒,才漸漸止住,抬頭著四飄搖的白綾,聲音打道:“公主姐姐,你不知道這里多可怕!我在這里待了五個月了,還是不習慣。這個地方什麼都沒有,只有這些白綾和來這里上吊的死人。我好想離開……可我上的毒早就用完了,怎麼都出不去……我覺得這里好恐怖,有好多鬼……們每天晚上都對著我唱歌……”
蕭可是一個沒吃過多苦的人,心理世界一向比較明亮單純,如今與死人為伍,被關在這種森的地方長達幾個月之久,幾乎要崩潰。
每每深夜,總會想起那天城墻下的那些模糊的尸,鮮河的景,總覺得的邊到都是鬼魂,們對張牙舞爪,似是想將剝皮拆骨,用來泄憤。害怕,可是不管怎麼也沒人理,外面的那些人,把當了瘋子對待。
漫夭為拭去臉上的淚痕,心疼道:“我不是讓姚副將送你回宮了嗎?你怎麼會來這里?”
蕭可氣呼呼的說:“那天我跟姚副將在回宮的路上被一群黑人攔住,他們武功好厲害,姚副將被他們殺死了。我上帶的毒不多,所以,很容易就被他們抓住了,然后被帶來了這里。”
漫夭蹙眉,扭頭看了眼啟云帝,問蕭可:“是誰抓的你?抓你來為的又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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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蕭可想了想,說道:“我不知道他們是誰,我聽他們說本來是要抓公主姐姐你的,但是沒見到你,就把我給抓來了,關進了這個鬼地方。哦,對了,我聽見一個的提到‘天命’,說我是‘雪孤圣’的徒弟,也許有辦法延續誰的命?師父都說‘天命’無解,如果我有辦法,我第一個會先救姐姐,可是……”說著低下頭去,心中難過極了。
啟云帝面上微微一,冰灰的眸底閃過一異樣的緒,瞬間被掩去。
漫夭眉頭皺起來,莫非這宮里還有人和一樣,也中了“天命”之毒?而將蕭可抓過來,想必是太后的人,難道太后在五個月前就想抓了?那麼,皇兄在那個時候設下局,攻打烏城,將引過去,并悄悄帶走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是為了錮?還是為了救?如果說,他用三十萬人的命,只為阻止落到他母親的手里,這……可能嗎?
扭過頭去,站在暗的男子,影清寂而削瘦,漫夭凝思片刻,沒有答案。便又問蕭可:“你來了以后,見過什麼人沒有?”
蕭可道:“見過一個黑人,好像是那些人的頭領,全都蒙著黑布,只了一雙眼睛……”
“天仇門門主?”
“哦對,他們他門主。”
這個天仇門門主不是與傅鳶有關系麼?怎麼又為啟云國太后辦事?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種聯系?
正想著,啟云帝這時候說道:“時間不早了,蕭可,你給看看,的怎麼了?”
蕭可似是這才注意到他,嚇了一跳,記得啟云帝死了。
“你,你,你……”
漫夭連忙道:“放心,他是人,不是鬼。被我一箭死的,是他找的替。”
蕭可這才放下心來,見小腹平平,這才想起問孩子的事。漫夭將這幾個月發生的事簡單說了一遍,之后,蕭可替把脈,眉頭不展,漫夭知道“天命”之毒已深,也沒多問,只讓開了治風寒和胃病的方子,啟云帝收了,帶漫夭離開,而蕭可,只能繼續忍耐,為了不讓太后起疑心,得再留在冷宮里一段時間。
啟云國邊關。
宗政無憂和宗政無籌以前做夢都不會想到,有朝一日,他們二人會聯手攻打啟云國,盡管沒有明確的結盟,但目的卻是相同的。
上一回在門關,宗政無籌下令放行,出乎宗政無憂意料之外。這一次,臨天國兩朝聯手,雖心有芥,彼此之間無話,但打起仗來,卻配合得十分默契。宗政無憂又有天書在手,兩軍攻城掠地,勢如破竹。
南、北朝大軍打到匯都的消息傳皇宮時,漫夭進宮已近一月時間,仍然沒見到太后,而皇兄似乎很忙,那晚從冷宮回來,他悄悄給送過幾次藥,之后就再沒見過他。
每晚等三更過后,出去查探,可至今也沒有孩子的半點消息。越來越焦急,沒有了皇兄的藥,覺自己的每況愈下,益發的容易疲憊,呼吸不暢,每每一口氣提不上來,便會想,會不會就那麼死掉,再也見不到無憂,見不到的孩子。
月清冷,寒風瀟瀟。
這日四更過后,再次來到慈悉宮屋頂,避著巡夜的守衛,小心翼翼地揭開瓦片一間一間的查看。周圍安靜極了,轉了一圈,以為又要無功而返,恰在這時,一陣孩子的啼哭聲約約從不遠的院落傳過來,心中大喜,忙尋著哭聲而去。
那是一座荒廢的院落,偏僻而冷清。
在一個全封閉的狹小空間里,點著一盞黃燈。屋里僅有的品是一張板床,床四周有擋板,里面躺著一個孩子。靈巧地閃進去,急切走近床前,一看之下,大失所。那是一個一歲左右的小孩,長得很好看,小臉嘟嘟的,極為可,可那不是的孩子!
失過后,不疑,皇兄雖有許多嬪妃,但這幾年來,卻沒有任何一個嬪妃誕下一男半,也不知這是誰的孩子?還這樣小,怎會被扔在這里沒人照看呢?
說也奇怪,那小孩本是哇哇大哭,但一見,不但停止了哭泣,且睜著大眼睛著,忽然咯咯笑了起來。
漫夭微愣,那孩子憨的小模樣真招人疼,呼呼的小手朝過來,似是想讓抱,漫夭心頭一,畢竟是做了母親的人,看見別人的孩子便會想起自己的孩子,不自覺的就將孩子抱了起來。然而,的手剛越過面前的擋板想抱起孩子時,只聽咔嚓一聲響,似是機關的聲音,外頭立刻有人道:“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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