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日升起,春暖大地。
這是宋瓷來到加拿大養傷的第三個月。
遲宴在這裏買下了一個小小的郊區別墅,院子外麵有新種下的向日葵,已經發了芽。
遲宴說,再過四個月,就能開一大片向日葵出來。
宋瓷點點頭,笑著親了一口遲宴。
“我們真的一直住在這裏嗎?”
遲宴愣了一愣:“對啊,你說你喜歡這裏的城堡,我會在這裏的城堡,為你舉辦一場盛大的婚禮。”
宋瓷抱了他,也會在城堡裏,嫁給他。
來到這裏的第一個星期,宋瓷就記不起一切了。
這個遲宴的男生對很好很好,告訴了很多很多從不知道的事。
他們一起長大,都很喜歡吃棉花糖,有同樣喜歡的電影和文學,好像就該是天生就在一起的人。
宋瓷很平靜的接著一切,不知道自己曾經經曆過什麽,但心髒變得很麻木很冷。
沒有問後背那大片大片的傷痕是怎麽回事,也沒有問自己為什麽一覺醒來會是在醫院,為什麽每天晚上做夢會看見很多從來沒見過的人。
有男人,有孩兒。
因為全心的相信遲宴。
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上的傷恢複的很慢,走起路來有些不靈活,遲宴的也不靈活,一個是左,一個是右。
遲宴說,是車禍。
宋瓷信了。
他說的話,都信。
其實,宋瓷還是很想回國看看,看看自己曾經生活的地方,去看看已故的父母。
但宋瓷不敢跟遲宴說,好像隻要每次提到這個想法,他的臉就不會太好。
下一周,遲宴要去福森談生意,一去就是半個月,參與一個國風紀錄片的製作,宋瓷想或許可以趁這次機會回國。
買好了機票。
遲宴什麽也沒察覺,宋瓷給他打電話說自己正在家裏畫畫的時候,已經快要坐上回國的飛機。
宋瓷知道自己的家在海城,也知道父母的墓碑,按照紙上的地址,來到了那座墓園。
寧靜的墓碑下,埋著兩個寧靜的老人。
宋瓷為老人獻上了一捧花,看著上麵慈眉善目的兩個老人,宋瓷下意識的說:“我過得很好。”
然後,對著他們笑了笑。
臨走的時候,發現墓碑旁還有一束不太新鮮的花束。
應該有人也來悼念過他們。
宋瓷沒有多想,去坐了遊。
遊上,有一群穿著時尚的圍聚在酒吧,聽著電視上的演唱會畫麵,一個個都深投的跟唱。
那位歌手一頭漂亮的銀發,耳邊有一顆發亮的黑鑽,安靜的坐在月亮形狀的升降臺上,捧著話筒忘歌唱。
歌名《瓷》。
真巧啊。
宋瓷笑了笑。
下了船,離開了這裏。
去德國的飛機晚點,候機廳裏,宋瓷抱著行李在椅子上打盹。
恍惚間,聽見了一個悉的聲音,心髒像是被電擊的一般。
睜開眼睛,熙熙攘攘的人群裏,有個穿著黑服的男人個子很高,他優越的麵容上。眉骨有一道疤痕,隻是踏上了與德國截然相反的航班。
與此同時,去往德國的飛機開始檢票,宋瓷整裝待發,站在安檢口,最後看了一眼自己生活的國家。
把這一切,都可以安心的忘了。
——
宋瓷手裏著一個不大的盒子,裏麵是一男一兩個漂亮的瓷娃娃。
這是回國前在海城為遲宴特意挑選的禮。
估著,他應該兩天後就回來了。
宋瓷一邊想著,一邊掏出鑰匙想要開門,可鑰匙還沒進去,門輕輕一推就開了。
宋瓷一怔,順勢推門進去。
屋裏很昏暗,有很濃烈的酒味。
是有醉漢闖了進來嗎?
宋瓷心驚膽戰,急忙就要退出去,直到看見窩在沙發上的男人是那張清秀英俊的東方麵孔才猛然怔住。
“阿宴?”宋瓷遲疑的喊他。
緩慢的打開燈,遲宴被亮晃醒,愕然又迷茫的坐了起來。
他腳下是幾瓶酒,宋瓷記得遲宴從來不喝酒的,連服也皺皺的,下上一層麻麻的青胡茬,看著很憔悴。
直到看到宋瓷,遲宴的眼睛裏才有幾分清明。
“宋瓷。”
他的嗓音有些啞。
“你怎麽了?喝這麽多酒?”
遲宴皺著眉,站起走過來一把抱了宋瓷。
宋瓷錯愕的被他摟住,反應過來後拍了拍他的背,安著他。
“我以為,你走了。”
宋瓷覺得有些納悶,被逗笑了:“走?去哪裏呀?”
“你連一條消息都沒有給我留。”
宋瓷皺了皺眉:“抱歉,我怕你生氣,我才沒有告訴你,我回海城了,去見了爸爸媽媽。”
遲宴的聲音竟帶著一脆弱的委屈:“我多擔心,你會回頭,你回頭了,我這個小又有什麽資格留下你……”
宋瓷沒再笑了,聽不懂遲宴的話是什麽意思,卻能聽懂他語氣裏的害怕。
遲宴怎麽能不害怕?
薄矜遠最後為宋瓷甘願死掉,都在乞求別走。
而宋瓷呢,最後看薄矜遠的那雙眼裏都是悲憫,沒有恨意。
那一刻,他就在怕,怕宋瓷會回頭。
和薄矜遠曾經的十年相比,自己毫無勝算。
說起來,他不過是個隻會藏宋瓷記憶的小。
他沒有薄矜遠的十年,也沒有江攸白有才華,更不能和宋瓷共同戰鬥。
他隻能套上蠢笨的玩偶服在和壞人談完生意時送一支棉花糖,穿上保潔的服守在不遠看看……
連那次救宋瓷的槍,都是他逃回國之前花了上的積蓄才買到的。
他從小就笨,懦弱,愚鈍。
除了不會背叛的,他什麽也拿不出手。
下一秒,宋瓷卻抱了他。
——“阿宴,阿宴,”他,聲音又清又甜:“我不會走,不管將來發生什麽,我永遠不會走。”
——“傷害一旦立,我就永遠不會回頭,因為前方,是你。”
——“你總說,我是最幹淨的,你還說會在城堡裏迎娶我,你說秋天這裏會長滿向日葵。”
遲宴把頭埋進了宋瓷的肩膀,那一刻,強大的是宋瓷。
——“那我說,我你。”
我你。
你是人生至暗時中的微弱芒。
你是回過頭來永遠都在指引路燈。
你是我空白人生裏,我本從不敢看的太。
那日清冷,微風徐徐。
熱烈的年,會帶著一清白。
你皎潔如月,也你雨中一傷痕。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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