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他說的要和像小時候那樣麼？

不知道他為什麼那樣在意所謂的小時候，卻也能猜到一點他的詭心事。皇兄對，或者說，對他記憶里那個時的，有種幾乎偏執的占有，不是男之。

也許他是懷念過去的，又也許只是懷念過去的生活。但若真如他所說，那麼，他大抵是不會在這里的。這段時日，尚可清凈……

只是，他并不會真正地放過，不能坐以待斃……

可是，要怎麼才能逃出宮去呢？

——

安頓下來后，午時，開始做月餅。

今日是中秋，雖說現在才開始做月餅是有些晚了，但也不至于說不過去。

指揮著宮和面、備餡，又親自上陣，做了四碟月餅，分別以刻刀雕刻出不同的圖案，上鍋烘烤后，分置在數個食盒里。

備給太皇太后的月餅上刻著松鶴延年，太后的則是國牡丹。

最后一碟，是備給尚在宮中居住、未有建府的萬年公主，上面刻繪著梅蘭竹。

做好這一切后，面無異地將食盒給芳枝：“今日良辰佳節，還勞你帶上青黛，把這些月餅送給太皇太后們，說是我的心意。”

“我就不去走了，以免皇兄多心。”

芳枝訕訕笑著接過。

讓青黛和去，是提防在收了月餅后檢查里面的東西有無異樣。不過方才做月餅的時候也算跟在旁邊，料想不會有什麼。

二人先去了宣訓宮，正巧萬年公主正在宮中照顧太皇太后，就一并將兩籠月餅放下了。

“公主送月餅給我？”萬年公主微詫異。

和薛稚并不相，不過是因為太皇太后的叮囑對維持著應有的禮節。

“是。都是我們公主親手做的，中秋佳節，只是一點點心意。”青黛道。

“那便放下吧。”萬年公主道。

待二人走后，喚來宮人將月餅切開，果然在一塊月餅里發現了字條。

將字條由太皇太后看，笑著問：“看來，樂安妹妹，似乎不太喜歡宮中的生活呢。”

前時與衛國公府絕婚，縱使知曉是為陛下所，太皇太后也生了好一陣子氣，總覺得是薛稚太過怯懦就此歸順了他。

此時也只懶懶瞥了一眼：“還不算太糊涂。”

留在宮里有什麼好，不過是和幾個人，甚至幾十個、上百個人爭一個男人的寵，想想都覺得臟。更別說還得為他生孩子。

“那就，幫幫吧。”太皇太后道，“依你之見，有什麼辦法嗎？”

萬年公主一時沒有開口。

薛稚在信中說，自己想出宮，就算不能再和謝璟團聚，也想要離開。

得益于那位江史的仗義執言，今日搬離了棲鸞殿，是有了逃出宮的機會。只是一個弱子，在宮外如何能自保，如果又被陛下抓回來，連自己也會被連累，實在是費力不討好。

出宮之后去哪兒？去找謝璟嗎？謝璟他自己呢？他愿意舍棄北府兵權，和一起消失于塵世，不讓陛下懷疑嗎？

大約是會的吧。萬年公主又想。

畢竟，他如今才到廣陵，還不知道朝廷給他備下的第二道旨意已在送往的途中。

在這封旨意里，陛下一改前一封要他回歸北府軍、將兵權重新予他的寬容，而是將他調往西北督軍。

這是明晃晃的架空，已經可以想見到謝璟本人收到旨意后的驚訝了。

他已經沒有什麼可失去的了，不是麼？

“怎麼樣？事會難做嗎？”見久久沒有回應，太皇太后又張地追問。

也知侄孫如今這個位置得來不易，勢必是不想得罪那孽障，為難也是人之常。

“我試試吧。”萬年公主笑道。

太皇太后心頭微松：“如此便好。”

又慨：“那孩子，也怪可憐的。我手里也還剩幾個人可用，你不便出手幫，就用我的人吧。”

“一切但聽祖母的。”萬年公主道。

其實不是很想去蹚這趟渾水。

薛稚再可憐也和毫無關系，初回京中，之所以能輔政，全賴以陛下的恩德，自然不該摻和進他們的事。

但，一則這是姑祖母予的事，自是無法拒絕的。二來，連江泊舟一個與素未謀面的外朝員都能為仗義執言，自己同為子，又是的姐姐，若連這一點同理心也沒有，也太殘忍了些了。

只能……將事做的蔽一些了。

——

芳枝離開宣訓宮后，借口要回棲鸞殿取，與青黛告別，又回了玉燭殿向圣上稟報薛稚的行蹤。

得知給太皇太后們都送了月餅，他微微皺眉，沒問為什麼自己沒有份，只問：“那月餅沒什麼異樣吧？”

芳枝點頭：“奴親自送的，應當沒什麼問題。”

“那你看著做了嗎？今日是否磨墨寫字、書箋是否有損耗，這些，你又留意過嗎？”桓羨追問。

“這……”芳枝一陣語塞。

他便笑了：“你一個宮人，連這些都做不好，還要朕教。”

芳枝怯懦地低著頭，沒有辯駁。

是公主，自己是宮，自然也不可能旁若無人、堂而皇之地監視。因而調餡和面之余，總也能讓公主找到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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