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桓羨臉微變，隨之而來的還有腔里莫名而來的悸。他皺皺眉，強下心底那些不安的躁，端過藥來：“聽哥哥的話，把藥喝了。”

哥哥二字于自有特殊之力，薛稚人在睡夢之中，卻好似又回到了漱玉宮的歲月里，初秋的過簾檐垂下的織金帷紗照進來，投進滿墻紫藤花的暗影。

于是乖乖張口，任由他將那碗黑乎乎的湯藥灌了進去，含糖蹙眉地喝著，許久，才借助那石將湯藥飲下。

嚨與肺腑間皆是苦，薛稚抬眸，低低地抱怨：“哥哥，苦……”

他又將水端給，看著咕嚕咕嚕小鹿飲水一般喝完了整碗水，飲水的模樣，簡直和時一模一樣。眉眼也不開溫笑意，取過絹帕替把邊留的水漬了。

便乖乖讓他，櫻經水滋潤，不點而丹，頰邊玉一襯，愈發鮮艷人。

桓羨拭的作漸漸慢了下來，黑眸幽微，不聲地看著妹妹鮮妍的小臉。

他看了一眼碟中剩下的幾塊糖塊，鬼使神差的，薄著耳，低聲問：“梔梔還吃糖麼？”

薛稚虛弱地靠在他肩上，杏眸微闔，輕輕點頭。

他便又拈過一塊來，以指遞到邊，薛稚張咬，卻撲了個空，每每即將含住之時，他便收回了手去，幾番皆是如此，樂此不疲，擒故縱。

不解為何總是撲空，惘惘地抬起頭來：“哥哥……”

這一聲里有小小的不滿，像極了被搶的稚子。桓羨低笑出聲來，左手輕拍了拍頭：“給。”

騙得微啟櫻后，他將沾染上石的指腹一推而，被含在了口中。

大約是生著病，薛稚眼前皆蒙著一層又一層的輕霧，意識也不甚清晰。

無意識地一點點著那陷在間的沾了糖的溫熱指腹，像嗜甜的小，或吮或舐，的香舌宛如小蛇兒在他帶著薄繭的指腹上游走，拂陣陣麻酸，一直傳他心底去。

那輕飄飄的有如蟲子在心底噬咬，的，有幾次，甚至沿著指骨向更深輕舐著，只為汲取那一點點的甜來。卻惹得他心火大盛，竭力才忍住了那將手指進嚨的沖：“笨，別吃得太深。”

很聽話，應聲便吐了出來，又眼含清淚楚楚喚他：“哥哥……梔梔想吃糖……”

“梔梔好難……”

那雙在病中懨懨輕睜的眼眸，鹿般可憐的神，和時也沒什麼兩樣。

桓羨抱著懷中的，對上妹妹企盼的視線，一時之間，竟有些心虛。

“吃那麼多糖做什麼，也不怕甜壞了牙。”他竭力下嚨的燥，在帕子上拭凈了手。

“睡吧，睡一覺，梔梔的病就會好了，也就不會難。”他道，將玲瓏雪頸邊一截凌耳發理了理，語聲不自覺溫下來，“哥哥守著梔梔。”

薛稚有些委屈地點頭，靠在他懷中又閉上了眼。桓羨垂眸看著那張耀如玉瓷的清麗小臉，右手仍留地在如凝脂的玉頰上輕挲，卻不想起一些久遠的往事。

那是很多很多年前的漱玉宮了。偶暑氣，難得不能睡，也是這般被他抱在懷中，要他講故事給、哄睡。

那個時候，眼里心里都只有他這個哥哥。不似如今，有了謝蘭卿，待他總是帶著疏離。

是什麼時候，認識了謝蘭卿呢？又有多久，不曾喚過他哥哥了？

桓羨幽沉目中微現迷惘。

時間過得太久，他記不清了。

木藍端著飯食自門外進來時看見的便是這樣的畫面，年輕的天子正將皇妹抱在懷中，哄著吮含過自己食指，又抱著，神眷溫，目中盡是化不開的濃郁。

不知那目是什麼，卻覺有種可怖的詭異，腦中之弦應時斷掉，下一瞬，手上一輕，瓷碎裂的清脆聲有如驚雷響在寢殿。

殿服侍的宮人們原都低著頭不敢相窺，聞見這一聲無啻于石破天驚，肝膽俱裂。桓羨也肅了臉，側眸看向簾外。

木藍早已僵在原地，整個人如斗篩，他薄冷冷逸出三字：“滾出去。”

他話音還未落下，木藍便轉跑了出去，連地上的食殘骸也未來得及收。

一直到出了寢殿很遠，心臟仍在腔中砰砰直跳，嚨鎖，幾乎不過氣。

陛下在對公主做什麼……

是，是照顧嗎？分明又已超出了正常的兄妹范疇……還是，是輕薄……

可，可陛下不是公主的兄長嗎……他為何，為何要這樣做……

恐懼得嚨發，蹲在宮墻一角，抱著自己無助地哭。

這可怎麼辦呢，原本還寄希于陛下能看在公主的面子上放過謝家，可他若本就是為了公主而將夫人他們下獄，這可如何是好？

燕寢之，被木藍這麼一攪和，桓羨也沒了興致。

他給喂了些水中和間的甜膩，重新扶著在榻上躺下。

薛稚又陷沉睡，神安寧，杏眸輕闔，半點不知發生了何事。

“良藥苦口，公主每日的藥不可荒廢了。”替將薄被改好，桓羨對簾外跪著的宮人道。

“若不肯，便灌給喝。就說是朕的命令，好自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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