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韓若楠空下來,鐘直民也放了外任,隨調到地方,親自打點丈夫的起居。每年春節才回來一趟,上巡查,甚至兩三年不回家。
場面一下就冷在那里。
母子倆僵持著,多年的生疏和漠視橫亙在其中,誰也不知道該提什麼話頭。
還是鐘漱石先說,“過兩年,爸爸也要往回調了吧。”
“是,父子倆不好同臺搭戲,這在人事上是忌諱的,”韓若楠眼窗外,輕聲說著,低頭一擺,“現如今,你爺爺退了這幾年,你爸爸他,也是時候該提回京了。”
鐘漱石抬起眼皮看,總覺得變了模樣,他年時瞧著,一副致眉眼,勞形苦心地追風趕月。
仿佛從韓家大小姐,變別人家兒媳婦,再生個兒子,就是綁住了的腳,耽誤建功立業。
這些年過去,西南邊陲的風,倒把吹得了。
鐘漱石點點頭,“爸是該回來了。”
韓若楠看他松了神,才小心地問,“明天有場晚宴,媽媽要去見幾個老朋友,可能和葉昕媽媽頭。聽你話里話外,好像還蠻中意的。你對什麼意思?”
自覺虧欠兒子,更不可能在這種事上,再拿什麼當媽的款兒。否則連現在這樣,流于表面的和睦都不會再有。
就連對著婆婆談心蘭,韓若楠也只有一句,說還是要合他自己的意。
鐘漱石苦笑直言,“媽,我對葉昕沒意思。”
“那行,媽媽心里有數了,你早點休息。”
韓若楠拍拍他的肩,站起來,溫地看兒子一眼。
“媽。”
走到門口,鐘漱石忽然住。
韓若楠回過頭,“怎麼了,你還有別的事?”
鐘漱石頓了片刻,最后也只是說,“您也早點睡。”
“好。”
大年初八這天,是黃梧妹的親表妹,也就是孟葭的姨婆,固定來拜年的日子。
姨婆家的小孫、小外孫子多,在院子里玩摔炮,小孩子嗓子又細,喊起來直往孟葭的鼓里鉆。
昨晚本來睡得,這一下就更頭疼。
掙扎著從床上起來,慢騰騰洗漱完,換了一條白羊絨。從頭發兩邊分出綹頭發,編麻花辮,那紅緞帶綁了個蝴蝶結。
照鏡子的時候,又覺得自己臉蒼白,擰開彩來,稍微抹了一點。
孟葭下樓,到前廳跟姨婆說新年好。
黃梧妹瞪一眼,“還新年好,多晚了你才起床。”
姨婆知道姐姐教養嚴,攔了攔,趕說好話,“沒事啦,小孩子哪有不貪睡的。”
孟葭怕挨罵,識相地出去跟幾個細妹玩,瘋到晚飯時分,把買來的仙棒分給他們。
“讓我聽聽,誰大姐姐的響,我就多給。”
“大姐姐!給我,給我呀!”
鐘漱石開車到門外時,打下窗子,看見的就是這麼一幕。
孟葭笑臉洋溢的,兩小細辮子飛到腦后,孩子王一樣站在石凳上,手里高舉著一把煙火棒。
他摁了下喇叭,孟葭回過頭,從凳子上跳下來,看清是鐘先生的臉后,張地吞咽了一下,心跳得厲害。
那些在機場的通話、刀劍影的推擋中,都沒敢說出口的問題,化作從深燃起的火苗,一簇熱過一簇的,滾燙著,將孟葭僅剩的神智,煅燒灰燼。
才發現,只不過是十幾天沒見,自己竟然這麼想他。
那些剩下的仙棒,都被孟葭塞給表妹,說,“你們自己玩。”
小表妹問,“你走去邊度啊,大姐姐?”
孟葭的臉,“跟外婆說我見個同學,不在家吃飯了。”
“哦,咁樣啊。”
孟葭飛快拉開車門,側坐上去,氣吁吁的,“鐘先生。”
微微笑著,雪白雙頰上泛起紅,因為是跑過來的,鬢發也吹了,眼中波滟滟。
鐘漱石出手,目專注而溫的,為拿掉那一束,沾在上的長發。
他呼吸微沉,落在下上的一只手,轉而扶穩的臉,大拇指挲著這份,忍了又忍,飽滿的結滾著,吻了上去。
鐘漱石另一只手撐著座椅,不為穩定形,是用盡最后一分冷靜,明示自己失控之余,注意力道,不要嚇壞。
他吻得很輕,星星點點的,小雨滴一樣落在孟葭的上,漲紅了臉,呼吸急促,手要去推他,溢出口的綿嗓音里,含疑抱怨。
過來的那只手,也被鐘漱石折住了手腕,他難耐地抵進的腕心,舌尖探口腔中,輕慢的、試探的吻變了調,化作齒間的纏。
山風灌進來,吹得耳邊呼啦作響,鐘漱石騰出只手摁下去,車窗緩緩關上。
他桎梏著孟葭的后腦,熱烈的氣息強勢圍裹住,的矜持一擊即碎,半伏在他的上,任由他不斷加深這個吻。
孟葭覺,上的那把火,好像燒到了鐘先生那里,他們被困在一片火海中,白焰里迸出熾烈的珠,眼前昏茫茫一片,已看不見任何。
閉安靜的車廂,清晰可聞彼此吮吸的聲響,曖昧而細微水聲,挑著鐘漱石最的神經。
他額角的青筋突突跳著,這是最后的警告,警告他停下來,否則局面將很難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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