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汐是沒想到還能再進一次往生門的。

最後被澎湃的魔氣吞噬，再睜開眼，就到了這裏。

空曠而黑暗的空間，邁步進去的那一瞬間，手腕的紅繩燃燒而起。

那是裴尋當時向無塵大師求的，求了很久，無塵大師才答應的。

用得是裴尋半生壽命和一世福報。

求得是一生平安。

蘇汐第二次來到往生門，並沒有著急走，先是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找了個地方坐下。

果然，看不走後，往生門的黑暗中，有一能量開始波。

一個小沙彌從黑暗中走來，朝著行了個禮，提醒道：“施主，你該走了。”

蘇汐看向他，並不著急，開口問道：“為什麽我會再次進往生門？”

小沙彌的眼神落在已經燒灰燼的紅繩上，有禮道：“施主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

是因為那紅繩。

他渡過了心魔劫，實力大漲，壽命也跟著延長。

同時裴尋也算是封印了上古大魔，也算是挽救了世界，福報自然也不。

蘇汐點點頭，意思自己知道了。

小沙彌認真道：“那施主快走吧。”

“往生門不收二來人。”小沙彌一字一句道：“施主在凡塵還有牽掛，不適合在這兒多待的。”

“畢竟，還有人在等你。”

蘇汐得到了自己的答案，也不想在這裏多待，起，點頭道：“好。”

朝著遠方的黑暗走去。

灼玉在的手腕上盈盈發，照亮了前路。

蘇汐其實也不知道再出去，會回到什麽時間點。

也許有可能再回到一開始綁裴尋的時候。

也許那個人會忘掉兩世的記憶，然後和再次重新開始。

誰都不知道走出這道門，會到哪裏。

往生門裏其實很冷，沒有一點兒溫度，黑的，漫長又沒有盡頭。

雖說蘇汐已經走了兩遍了，但是每一次覺都不太好。

不過，這一次踏出往生門，卻沒有走到悉的地方。

首先目的是一條近乎明的河流，河的岸邊，坐著一個著隨意的男子。

這畫麵裴尋似乎跟說過。

蘇汐走到那個男子邊，那男子被驚，沒有起，慢悠悠地偏過頭看向。

“這裏是混沌之地？”蘇汐開口道。

雖說是問句，但是裏麵卻帶著肯定的語氣。

“最近來的人真不。”那男子打量了一會兒蘇汐，挑眉道：“人兒，你是怎麽走到這兒的？”

“居然還知道這裏是混沌虛清？”那男子閉上眼了一下，拉長了聲音：“哦～”

“有點兒悉。”男子挑起他那雙桃花眼：“你和上次來得那小子有什麽關係？”

男子來了興致，起，從頭到腳掃視了一遍蘇汐。

“嗯……魂印，契約，你還替他引了天雷？”男子的眸子變得深紫，宛若星空流轉，他盯著蘇汐，給了蘇汐一種有人在窺探靈魂的覺。

這種窺探太令人不適，蘇汐微微皺眉，也懶得跟他糾纏，朝著河就走去。

裴尋最後靈力耗盡，被簫聲強行引第三道心魔劫，第兩道他都得有些吃力，這第三道下來，還是當著獻祭的麵，蘇汐也知道裴尋不住。

所以在拿到沉燁的那一刻，就通過劍來和裴尋結契了。

裴尋上本就有的魂印，和他之間還差一個同生共死契。

自然不會直接和裴尋結契，必死的結局，不會拉著他。

而沉燁是他的本命劍，以劍代主，與結契。

這其實是要求很高的，首先就是要裴尋和他的本命劍能達到人劍合一的狀態，這一點在修仙界能做到的一隻手都能數過來。

其次就是，他。

劍靈通靈，能察覺到主人的心意。

蘇汐通過劍靈和魂印，締結並不牢固的契約，然後憑借這個，替他引了一點天雷。

反正天雷落在上的時候，已經不存在了。

“別走啊……”男子並沒有手攔蘇汐，隻是拖著他那隨意的調子開口。

這一塊地方其實很詭異，無法用靈力。

但在男子話音落下的時候，這裏卻平生多出了一種無形的壁壘，擋住了蘇汐的腳步。

“又是個不講話的。”男子扯了一下角，有些無奈地看著蘇汐：“你是從往生門來到這兒的？”

蘇汐這才給了他一點兒反應，側眸朝他看去。

男子吸引了蘇汐的注意力，得逞地又回到他一開始坐的地方，懶散地坐下，跟沒有骨架似的往後的石頭一靠：“我好心給你指個路。”

男子指著河對岸：“你從往生門來，上就了天道的束縛，”

“你是魂，沒有束縛，渡過去，天道就再也管不到你了。”男子勾，衫隨意地耷拉在地上，出壯蒼白的膛，他那桃花般地眸子挑起，帶著戲謔的笑意：“到河對岸，吸收這裏的氣，神仙，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蘇汐不為所，看他說完了，開口道：“從這個河跳下去，就能回去？”

這是問的第二句話。

男子有些詫異地看著：“你可考慮清楚了。”

“雖說心有所念之人才能進來，但是走出去，可是要看別人的。”男子笑：“你還是魂。”

“有塵緣，天道束縛多，可你是踏過往生門的魂。”男子強調道：“要是沒有過於沉重的塵緣，你可是沉不下去的。”

“魂會消融在這條河裏。”

“而且你們修仙的，不就是為了仙神嗎？我給你一葉舟，你渡過去，得到的好可比賭一把沉河要多得多。”

男子拉長著聲音，笑瞇瞇地看向蘇汐。

可是他的眼睛裏沒有笑意，是一種看破的淡然。

他在揣測蘇汐。

蘇汐其實對這個男子並沒有好，也沒有搭理他的，聽他說完，幾乎就沒猶豫，往河裏走去。

“你可想清楚了。”男子打了個響指：“你可是好不容易從往生門那走出來的。”

“你真得要賭嗎？”男子一字一句勸道：“很多時候，別人對你的，可不一定又你想得這麽深呢。”

蘇汐不想搭理他。

這個男子響指一打，蘇汐的腳步又被阻礙了，偏過頭看向男子，眸子裏已經帶了冷意。

“我可沒有惡意。”男子笑笑：“我隻是想知道你賭的理由而已。”

蘇汐看了他一會兒，開口：“有人在等我。”

並不著急離開往生門，因為有想問的問題，可這混沌虛清之，沒有興趣多待。

“是他嗎？”男子笑笑：“他在等你啊……”

“你覺得他值得嗎？”男子一隻半屈，另一隻隨意地著，他看向蘇汐：“他值得你賭嗎？”

若不是他擋著蘇汐的路，蘇汐一點兒都不想搭理他。

值不值得，跟這個人，有關係嗎？

“別這樣看著我。”男子擺擺手：“冰渣子都要掉出來了。”

“你回答我，我給你重塑。”男子和蘇汐對視，那雙紫的眸子又開始泛著淡淡的藍：“你既然非要賭，我倒是也想看看，你能不能賭贏。”

蘇汐這才正視他，沒有回答男子的問題，但是態度足夠說明一切。

“這樣啊……”男子莞爾：“那你去吧。”

蘇汐覺到麵前的障礙消失，不過沒有立馬走，而是問道：“你是神？”

“我？”男子笑：“誰知道呢。”

日子過得太久了，他都不知道他自己是誰了。

蘇汐點頭：“沉燁上的氣息是你的，你要出去嗎？”

“嘖嘖。”男子挑起眉頭：“人兒真是現實啊。”

他拋出了好，蘇汐才搭理他。

蘇汐倒是沒覺得有什麽，不願意說拉倒。

紅隨著的作掀起一片漣漪，朝著河流走去。

男子這次沒攔，就這麽看著邁步河裏。

魂是輕的，河水幾乎不沾，紅浮起來，卻沒有。

“你現在退，還來得及。”男子盯著浮起來的衫：“我就從來沒聽說過魂能被拉下去的。”

蘇汐往前邁了一步。

男子笑了：“還真是一樣的固執。”

當時他也勸過裴尋，裴尋也沒怎麽搭理他。

現在他勸蘇汐，這人更是當他不存在。

河水潺潺的流，那水極其奇怪，流過蘇汐指尖的時候，宛若春季的風。

虛空之中溫。

有什麽東西，拉著，往下沉，往下墜。

蘇汐悄無聲息地勾了下。

男子無奈地歎口氣，笑道：“什麽運氣。”

是啊，什麽運氣。

來這兒的人都能出去，就他不行。

什麽運氣。

蘇汐能賭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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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生門和混沌虛清的時間流速，和現實是不一樣的。

一年春秋，幾乎是在悄無聲息之中流逝而過。

魔界因為上古大魔之事發生了極大的震，很多強者相互爭搶政權，當時甚至都沒有幾個人出時間來阻止修仙界的封印之事。

不過當時裴尋也在魔界那邊布置了人，就算來阻止，估計也沒有多功的機會。

上古大魔再次被封印之後，魔界先是因為鬥損了不戰力，後來被魔尊用武力強行統一。

妖界鬼界也被上古大魔泄的魔氣影響，蘇汐獻祭灑下的福澤主要留在了凡界和修仙界，妖界鬼界多有點兒損，一時間都在修整，沒有什麽大靜，也沒時間前去擾人類。

凡界靜算是最大的，他們是魔氣影響最重的地帶，福澤落下，百複生，疾病消失，但是人們還需要修整。

從宋樂知這個新皇，到後麵回到凡界的厭璃，再到小兵小卒，都在忙碌。

因為魔氣影響，兩國戰平息，厭璃帶兵修整，和對方簽訂條約，以裝班師回朝，引起朝野。

由於其戰功卓越，加上朝廷需要的存在來鎮其他國家，所以百般牽扯下，巾幗將軍被容納揚名，同時使凡界子地位穩步上升。

青梧山經此一事威上升，在修仙界更是一言九鼎的存在，澤接手了大長老的全部職務，在封印後的一段時間一直忙得飛狗跳，年末了才稍微安穩下來一點。

梁申報完仇後一直待在青梧山，也算是青梧山的弟子了，他也無可去，便一直在戒律堂負責維護修仙界的秩序。

江輕颺不負師命，回寺廟複命之時，卻正逢無塵大師坐化，一路耽擱了不時間。

由於無塵大師最後的囑咐仍是讓他回到青梧山，年末之時，江輕颺理完寺廟的事，回到青梧山幫忙。

隻是在封印結束後，就再也無人聽說裴尋的消息，好在事都能解決，也沒有特別需要他的地方。

一切都好像回到了正軌，一年前的災禍隻是青史之上的兩三墨跡，人們逐漸淡忘了那個時候的恐懼與細節，一本本話本兒由此而出。

年末的凡界十分熱鬧，小販的賣聲從街頭傳向街尾。

“賣板栗嘞……”

板栗的香味在空中打了一個轉兒，悠悠地飄向遠方，勾的人中的娃娃咿咿呀呀地手要。

春聯和年畫是傳統，紅彤彤的燈籠掛在屋簷上，一家連著一家，帶著喜慶的意味。

巷子裏的鞭炮劈裏啪啦地響了一遍又一遍，人群喧嘩擁，都在挑選著自己心儀的年貨。

集市的盡頭，偏向遠郊，那地兒遠離了塵世的喧囂，是一所寂靜的寺廟，桃花樹還未發芽，上麵的紅綢帶隨著風靜靜地飄著。

寺廟門口的小僧掃著落葉，時不時搖搖頭醒困。

蘇汐一個人穿過熱鬧的集市，邁寺廟的大門。

紅如桃花樹上人許的姻緣結一般，被風吹起，像一幅夢裏的畫。

曾經在上麵係了一條，那個該看到的人，想來也看到了。

腳腕的鈴鐺有節奏地一步一響，清脆的聲音回在安靜的寺廟。

蘇汐抬眸，看著寺廟裏跪著的人。

寺廟之中，灑在堂前，白安靜地落在青白石上，有一個人跪在桃花樹下，麵朝佛像，黑發未束散在上，他半垂著眸子，如琉璃般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