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收回視線,抬腳在雪地裏腳步一深一淺:“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麽在那裏呢。”
晏溫把超出自己一步的慈拽回來,和自己並肩前行:“看見是你,我便跟了過去。
至於為什麽此刻他還在宮中,兩人心知肚明,都不提那敗興的話題。
慈把牽著自己的手拉了起來,晃了晃一臉笑意:“你知道嗎,我剛剛把那和尚氣的半死。”
晏溫順著的話問:“怎麽氣的?”
他沒問為什麽慈會和戚瓊認識,還是一副極其稔的模樣,他隻知道現在心不錯,那他就願意這份高興持久一些。
慈看了看握的手:“他總覺得自己的手天下第一好看,然後我今天和他說我看見了一雙比他的手還好看的手,他就惱怒了。”
說完看向晏溫,抱怨道:“你都不知道他有多煩人,磨磨唧唧,無理取鬧,就是欠揍。”
“有時候我都恨不得出劍把他揍在地上。”
沒意識到自己說個不停,慈還在繼續。
一直默默聽著的晏溫忽然停下腳步,微轉子麵對著慈。慈話語一頓,也停下腳步看他的作。
隻見晏溫把的手往下拉了拉,重新藏進袖裏,見藏好了他才抬頭,愉悅從窄外闊的丹眼裏溢了出來,他說:“般般,我很高興。”
慈不明所以!“嗯?”
晏溫抬起空閑的左手,掀開帷帽的一角,出那雙帶著疑的杏眼。
一字一句道:“我很高興你願意和我分你的歡喜。”
想傾聽你的歡喜,想平你的不安。
慈愣了幾秒,角帶笑,眼底卻是一閃而過的心疼,像是開玩笑一樣:“你怎麽這麽容易滿足呀。”
他越是這樣慈就越想給更多,都怕自己一個不理智就許下了無法兌現的諾言。
晏溫沒有回答,隻是了手中冰涼的手:“回家吧。”
說罷,拉著慈繼續慢悠悠的往前走,看著他高大的背影慈停頓了片刻,跟上去,與他並肩而行:“好,回家。”
雪地上留下一深一淺,一大一小的腳步。
天已晚,街上已經沒什麽人了,偶爾有小販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走到一半,從旁邊走來一對年邁的夫婦,夫妻倆看著晏溫和慈不知道說了一句什麽,隻見他們撐著傘徑直向晏溫走過來。
那婦人將手裏多餘的傘遞給晏溫:“雪越發大了,快帶你媳婦回家吧。”
慈茫然,正開口解釋:“我們不是……”
晏溫卻已經接過了婦人手中的傘,溫和道謝。
夫妻倆笑著說了聲不客氣便離開了。
晏溫撐開傘,遮住兩人頭頂的風雪,抬腳往前走,手卻被拽著。
回頭看著慈,隻見笑意瑩瑩:“我僵,走不了,你要不要背我。”
再後來,雪地上就隻留下一個人的腳印了,慈撐著傘趴在晏溫的背上,把臉埋在他茸茸的大氅領子裏。
一個人趕了很久的路,現在出現了一個可以全心全意依靠的人,怎麽可能不貪。
把臉埋在絨裏,甕聲甕氣,微不可聞:“晏溫,再這樣下去,我自己就要和自己投降了。”
“我是不是有點差勁?”
背對著的晏溫角一勾:“那我允許你在倔強一會,但是別讓我等太久。”
慈沒有回答,隻是繼續把自己埋在裏麵。沒辦法告訴他,真的很喜歡他,喜歡的不得了。
其實和晏溫是一樣的人,若是了就很難放下,怕自己變的貪婪,會害怕死亡的來臨,抗拒死別後的悲戚,現在就站在那裏,離他很近,卻寸步難行。
晏溫看著不遠的義安王府,他多希這條路沒有盡頭,就這樣一直走下去。
慈聽見他說:“般般,今年的除夕我們一起過,這是我們的第一年。”
………………
等了幾天,明貞公主終於出宮了。
前腳剛公主府,慈後腳就上門了。
兩人站在屋裏無聲對視,最後還是慈先出聲:“若是在幾天前,我一定會對你歇斯底裏,可是現在我吼不了。”
看著明貞公主:“所以嘉,為什麽呀?”
慈是失魂落魄的離開公主府的,才上馬車淤積在頭的鮮噴吐在馬車地毯上。
清秋神驚慌的上前查看,隻見慈緩緩的閉上眼睛,擺了擺手:“無礙。”
明貞公主的話如同利刃一樣在慈的心口。
“你總讓我放下,我現在放下了。”
“我對淮之的付出已經夠了,我總不可能為了一個死去的人,守一輩子活寡。”
慈抖著回應的話:“可以,你放下了可以,可是你明明有這麽多選擇你為什麽偏偏要選這個!”
“嘉,你若是想離開皇宮我可以幫你,我帶你走。”
“你可不可以……不去和親。”
“可我要做那人上人!!”明貞公主的歇斯底裏嚇懵了慈,眼裏著慈陌生的癡狂。
“在楚國我隻是個長公主,仰聖人鼻息而活,我要做皇後,做這全天下最尊貴的人!”
“你如何幫我!”
“般般,我求你了,你放過我吧!我求你了!”
一句一句的“我求你了”在慈腦海中揮之不去,忘了自己是怎麽離開公主府的。
隻記得自己走之前留下了一句話:“你要的後位我給不了你,那也不是你想要的。和親車駕了夏朝會有人帶你離開,我替我阿兄還你自由,從此天高地闊,願你得償所願。”
明貞公主看著慈的背影,直到徹底消失不見,眼裏的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死死的抓著半夏的手腕,如同魔怔了一般,一遍又一遍的問:“我是不是傷到般般了?”
半夏抱住明貞公主:“沒有,沒有,公主怎麽會舍得傷害三娘子呢。”
明貞公主不語,可明明就傷到了,那丫頭完全是一副要哭的模樣。
看著屋外:你要我得償所願,可是我此生所求不過一個淮之而已。
世人皆說我是因為聽聞淮之的死訊才一夜白頭的,可是般般,你知道嗎,家死訊傳回京中的時候我悲痛絕,親奔赴兆城,卻在書房門口知道了家滅門的真相,那一刻我萬念俱灰,才頃刻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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