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久沒做年時期的夢了,卻沒想到,記憶依舊那般深刻。
拓跋潯開前的辮子,一把抹開垂落在額前的碎發,出潔圓潤的額頭,和那雙極其好看的眼眸。
眼瞼下的淚痣紅似,帶著一嫵風,但高的鼻梁和棱角分明的五又顯出幾分侵略,讓人不敢生出狎昵之心。
他下了榻,走到書桌前,複又看見了楚陌寄來的信。
昨日,烏奇恩一被押來,拓跋潯便下令死,什麽都沒問,也懶得問。
同楚陌不同,從年起,他的格便是恣睢懶散的,也不樂意去改。
若是讓別人看不順眼了,那便看不順眼唄,和他有什麽關係,自己自在才是王道。
於是,他覺得“草原王”這個稱號太難聽,便任地讓所有人喚他“公子”。
他是草原人和南詔人的混,母親是南詔的和親公主,後來南詔滅國,母親也有了禍端。
拓跋潯便憑一己之力保住了母親,也將拓拔族變了草原第一部族。
說實話,他不喜歡草原,更喜歡繁華的中原地界,所以,16歲時才會選擇離開草原去往大遂曆練。
在大遂,同楚陌和景策一起,他學到了很多,也非常了解那兩人的實力。
如今,大遂日益強大,草原從十一部變六部後,實力逐漸衰微,早已不能同日而語。
他能做的,隻有在這般條件下,盡可能的護住草原,讓大草原不為大遂的附庸。
可是,總有太多的人還沉溺在草原昔日的強盛下,還妄想挑起大遂和草原的戰,妄想統一天下。
怎麽可能做得到?
拓跋潯並非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的人,他明智冷靜,運籌帷幄。
若大遂隻有楚陌或隻有景策,或許他還能試一試,可是……像楚陌和景策那樣的人,百年才會出一個,可大遂卻在同一時刻出現了兩個天才。
拓跋潯怎麽可能比的贏?
他太了解楚陌和景策了,兩人的聰慧、強大,靠他一人本做不到。
若是兩人有齟齬也好,可景策和楚陌始終互相信任,互相協作,本沒有任何矛盾。
大遂的強盛早已是必然,拓跋潯沒有阻攔的方法,其他人更是沒有。
南詔和草原五部滅亡隻有三年,大遂現在沒有作,不過是在休養生息、養蓄銳,一旦他們緩了過來,草原又總是如此挑釁,他們的結果便隻有滅亡。
拓跋潯了太,角的笑容苦無奈。
他當真不知該怎麽辦了。
目掃向楚陌信上所言——烏奇恩不會說話,我便割了他一截舌頭。
拓跋潯失笑,這囂張勁倒是讓他想起了多年前在他麵前大放厥詞結果喝的暈頭轉向的臭小子了。
他又怎會不知烏奇恩會說什麽?
大抵又是些辱罵自己的話吧。
懦夫,敗類,頭烏……
這些話他聽了太多,早已經習慣了。
隻是很人知道,多年前的潯公子是個別人罵了他一句,他便要將人舌頭拔下來的恣睢年。
年再不似年郎,現實的苦楚也終是磨碎了他的張狂。
可他又能怎麽辦呢?
拓跋潯拿出烈酒,仰頭大口灌下,溢出的酒水順著角落,流向滾的結,最後滲進服裏,消失無蹤。
他餘一瞟,豔麗的紅痣也微微一,去角的水漬,看向信的最後一句話,樂了:“楚聞悉這小子還養了貓?”
不行,他得去看看。
“來人!”
“潯公子。”心腹走進室,隻聽拓跋潯道:“去將夫人和驍公子喚來。”
沒一會,一個著中原服飾的婦和一襲輕騎裝的青年便走了進來。
南悠蹙眉,責備:“怎又和這般多酒?”
拓跋潯低低一笑,借著酒醺湊到南悠邊,笑道:“阿娘,喝的不多,就一點點。”
高大結實的青年撒起來毫不手,南悠無奈:“好了好了,這像什麽樣子?”
一旁的拓跋驍笑出聲,亦在笑話哥哥。
拓跋潯清了清嗓,正經幾分,道:“是這樣的,我準備去趟大遂。”
“去大遂做什麽?”拓跋驍問道。
拓跋潯神地眨了下眼:“楚聞悉養了隻小貓,我得去看看。”
拓跋驍微微瞪大眼,不敢置信:“楚哥養小貓??”
“對啊,你說他養蟑螂,養老虎我都信,結果養了隻小貓。”拓跋潯納悶:“居然還是白白的,我得去瞧瞧。”
南悠失笑:“小楚養貓,有什麽難以置信的?”
“阿娘,你是不知,那家夥最是討厭黏黏糊糊,又撒的生了,怎麽可能養貓,還喜歡的不得了。”拓跋潯擺手:“反正我是不信。”
拓跋驍喃喃:“我也不信。”
拓跋潯:“我要離開,草原就給你們了。”
南悠無奈:“好好好,路上注意安全。”
拓跋潯點頭,拿起方才收拾好的包袱便要走,剛要走出門,忽的轉,他背著,看不清眼底的神,但似乎是在笑,嗓音低沉悅耳:“阿娘想要什麽中原的件?潯兒給你帶回來。”
南悠頓了頓,搖頭:“不必了。”
“驍兒呢?”
拓跋驍:“我也不必。”
拓跋潯點頭,轉離開。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南悠歎氣,頗為好笑地搖頭:“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