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昭儀，免禮罷。”

兒的表怎麼跟毫不知一樣？這可怎麼辦才好……

顧緋卻已自然而然地在他邊坐下來。

這副座，本是皇后或者得寵得勢的嬪妃才有資格。只是皇后已故，后位空懸多年，這種場合也不是一般嬪妃能來的。因此顧緋這麼坐下，也沒有人敢說半個不字。

的神看著懶散，然而從裝飾到禮節到坐姿，無不優雅得，人挑不出半點病。雪白的天鵝頸修長筆，脊背得筆直，臉上毫無懼，仿佛坐下眾人并非虎視眈眈的雍朝將領，而是周朝的普通臣子。

這個公主不簡單。

這是雍朝將領心中不約而同升起的念頭。

赫連辭角的笑容卻更深一分。

周圍的將領默默往旁邊挪了挪。

往常將軍一旦出這個笑容，必然要見了。

前方的公主卻又開口道：“父皇，我聽聞大周與大雍正在議和，敢問坐下哪位是雍朝的將軍？”

“是我。”

顧緋聽到了一道的聲音。

抬眸去。

是位人。

姿拔，墨發束冠，玄鎧甲折冷。偏偏他笑意倦懶，蒼白，不像帶兵打仗的將軍，倒像是手持折扇的翩翩公子，還是病弱，輕輕一就散了的那種。

連聲音也是溫和的，似融化的霜雪一般：“在下赫連辭。”

他拱手作揖，骨節分明，有青筋凸起。

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微微彎起，眸卻是深沉的，幾分鷙之，仿佛修羅厲鬼，人不敢靠近。

顧緋舉杯道：“將軍風姿，本宮久仰，敬將軍。”

這樣的話，換作原來，自然是不到顧緋說的。

可在場大周的臣子被嚇得瑟瑟發抖，大雍的將領也不敢說話，顧緋竟了唯一敢與赫連辭對話的人。

赫連辭久久沒有說話，桃花眼如鬼魅一般，盯著顧緋。

顧緋卻毫不尷尬，仰頭將酒一飲而盡。

本不給赫連辭開口辱的機會。

系統在旁邊補充道：“宿主，赫連辭在大周當質子那幾年，原主對他做了不過分的事。讓太監拳打腳踢，或者關小黑屋什麼的是家常便飯。原著中原主獄后，是赫連辭親手殺了。所以他可能……不太好打道。”

赫連辭所在的大雍，北接漠北草原，與胡人來往頻繁，“赫連”就是胡姓。他的年在黑暗與腥中度過，長后更是迅速發宮變，把持大雍政權，比尋常人更加狠戾變態，也更加擅長忍。

“我知道，”顧緋笑笑，在心里回答系統，“欠調.教罷了。”

系統：“……”

不論什麼話題都能被宿主帶得奇奇怪怪呢。

半晌，赫連辭才笑起來，神意味不明：“公主好海量。”

顧緋果然忘了他。

高高在上的大周公主，又怎會記得時欺辱過的一位敵國質子呢？

這樣語言上的一來一往，多沒意思。

手背因用力而泛起青筋，赫連辭笑得溫極了：“可這議和宴會，不是公主展現自己的地方。公主可知這議的是什麼？”

他抬起弧度優的下頜，目落在龍椅的皇帝上，“和大雍決戰，還是答應我的條件，陛下選吧。”

“不過是送出一位人，”鷙的目緩慢挪，似毒蛇一般，纏繞上顧緋的指尖，“可比大周京城的百姓來得劃算，不是麼？”

話是對皇帝說的，可他的視線始終不曾從顧緋上挪半分，似乎不想錯過任何一個表。

但凡出一一毫的膽怯與不甘，也能令赫連辭獲得短暫的快。

可惜，他失了。

在皇帝鐵青著臉，一句“你欺人太甚”還未說出口之時，顧緋已然先一步道：“赫連將軍，本宮愿意嫁給你。”

笑的，細長的和田玉耳墜晃，叮當作響：“本宮自便夢想嫁給天下第一的英雄。赫連將軍驍勇善戰，威風凜凜，倘若能嫁給赫連將軍這樣的英雄，本宮也算了卻心愿了。”

三言兩語，反客為主，將送出人改為兩國聯姻，公主為實現夢想嫁給英雄將軍，好一番才子佳人的佳話。

赫連辭終于真心實意地笑了。

顧緋還是那個顧緋。

若真像那些庸脂俗一樣，因為幾句挑釁便失了心智，就不會是大周最得寵的公主，不會是今日站在這里與他談判的人了。

日后的生活，終于要有趣了。

*

宴會三場，不論是大周朝臣還是大雍將領，皆是神各異。

一邊覺得他們公主瘋了，一邊覺得他們將軍瘋了。

顧緋這邊，反應最激烈的就是皇帝了。他急匆匆將顧緋拉進書房，恨恨道：“荒唐！昭儀，婚姻大事不是兒戲，你嫁過去就是當人質啊！”

聽說那赫連辭漢人和草原人的混，上流淌著一半狼一般的脈。草原人多野蠻，民風開放，還有兄弟易妻的習俗。顧緋生在南方，長在南方，一想到這般金枝玉葉的公主要嫁到大雍任人折辱，皇帝幾乎氣得不過氣。

比起宴會上的慵懶，此刻的顧緋要沉靜許多，淡聲道：“兩國戰，必然要有人犧牲。比起讓百姓流，父皇，我去和親，顯然是最好的選擇。”

“我是大周的公主，他們不會傷我命。若以一人犧牲換來兩國和平，那也是值得的。”

的目沉著而堅定，讓皇帝一顆忐忑的心也逐步冷靜了下來。

著這張與發妻有七八分相似的臉，皇帝握住顧緋的手，長嘆一聲：“昭儀，你長大了。”

皇帝的侍忽然匆匆跑來，說是五公主求見。

話音剛來，便見一提著子跑了進來，赫然是主顧纖纖。

有著鹿一樣水靈圓潤的杏眼，笑起來糯甜。此刻卻像是下定某種決心一般，跪在皇帝面前：“父皇，兒、兒愿意代替皇長姐嫁給赫連將軍！”

顧緋微微挑眉。

這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