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無論怎麼勸,榻上的人已經不再回應,萬般無奈之下,銀環只得告訴了守衛。
但出乎意料的是,大約是被氣的狠了,這次忠毅侯也格外狠了心,毫沒有松口的意思。
兩邊都在僵持,到了第二日,溫寧已經一天一夜水米未進。
“連一口水也沒喝?”聽到銀環的哭聲,忠毅候沉下了臉。
“沒有,姑娘不吃不喝,也不肯說話。”銀環萬分著急,從來沒有見過姑娘這般決絕的模樣。
忠毅候沉默了一許久,他從來都不知道兒文文弱弱的外表下有著這麼一顆倔強的心。
那個人真的那麼好,值得以死相?
徘徊了許久,到底還是做父親的最先沉不住氣,忠毅候皺眉頭親自來了后院。
英年失又喪妻,忠毅侯無所憑寄,這麼多年便一心撲在了戰場上,風欺雪,華發早生,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大了許多。
但平時他雷厲風行,烈如火,很難讓人看出脆弱和蒼老來來。只是到了這種時候,仿佛一下子就被去了氣神,看起來衰老了不止十歲。
“阿寧,父親也不想你。”
忠毅侯親自端起了粥碗,放緩了聲音,但榻上的人一直沒有轉。
相持了許久,他只好將粥碗放下。
再出聲,忠毅候嗓音已有些蒼老:“論才能,謝景辭這個人確實沒得說,便是到了如今,我還是有幾分佩服的。但若是做婿,做你的夫君,他心思太過深沉,你這樣心簡單的,與他并不合適。”
見榻上的人沒反應,忠毅侯嘆了口氣,又繼續說道:“姑且不論他本人的好與懷,單看他的家世,你若是嫁過去,將來勢必要持整個國公府,那樣大的家業,父親著實不舍得你吃苦。而且他的母親出顯貴,父親又居高位,爹爹是怕你到時候了委屈。”
“之前的事,你年紀輕,一時被哄騙了也沒什麼大礙。咱們西境民風淳樸,你若是愿意留在這里,日后定然能找到個好兒郎。但切不可鬼迷心竅,被他的手段迷了眼。”忠毅侯苦口婆心,一字一句都是出自一個父親最切實的考慮。
靜默了半晌,里側終于傳來了一回音。
“爹爹,我沒有鬼迷心竅,我是心甘愿。”溫寧轉過子,聲音嘶啞。
一看見蒼白的臉頰和干裂的,忠毅候立即心疼地給遞了杯溫水。
溫寧搖了搖頭,沒有去接那杯水,反倒撐著手勉力直起了子,倚在了靠枕上。
“你說的,我都明白。我知道他并不像看起來那般謙謙君子,但他心機深沉的一面也并未對我瞞。”
往事歷歷在目,溫寧遲疑了一瞬,還是鼓足了勇氣開口:“父親,其實我騙了你。”
父連心,的話一出口,忠毅候忽然微蜷著手指,端起了茶杯想要掩蓋心的不安。
溫寧輕輕地嘆息一聲:“我其實從來都沒有那麼好的運氣。當初被拐之后也并沒有被好心的商戶收留,而且被賣到了江南的教坊里。遇見他,大概是我那些年所有坎坷中唯一的幸運。”
“你……你說什麼?”忠毅候端著杯子的手一僵,白瓷杯徑直墜了地。
像潑出來的水一樣,溫寧眼底晦暗,一點點把從前的事全都倒了出來。
“是他幫我找到了你,否則我們父這輩子恐怕都難以相見。”
“也是他幫我遮掩了過去,免得我被人說些閑言碎語,免得被人看不起。”
“每一次出事,都是他擋在前面,替我遮風擋雨。這一次你出了事,他也從未放棄過我,甚至不遠千里,護送我回了這里,又上戰場救了您。”
“一直以來都是他在為我付出,這一次我也想勇敢一點。父親,他真的很好,兒從來沒求過您什麼,只有這一次,懇求你全我們。”
溫寧說完,已經啞的說不出來話,只好深深地拜伏在了床沿。
每說一句,忠毅候就像被刀子刮過了一遍,等溫寧說完,他背對著站著,寬大的手撐在桌沿上,脊背都在微微抖。
再轉過來時,忠毅候眼眶通紅,著手將兒扶了起來:“阿寧,是父親不好,父親不知道你了這麼多委屈……”
“一切都過去了,父親,我從沒怪過你,我也只是太心疼他。”溫寧終于忍不住淚意,哭著撲進了父親懷里。
那麼纖弱的,那麼溫的脾氣,盡數是被十幾年的生活出來的,他早該想到的……
忠毅候萬分愧疚,愧疚之余又不對救了的人有幾許改觀。
“父親知道了。”忠毅候拍了拍的背,聲音微啞,“從今往后,有父親護著你,一定不會再讓你到任何傷害。”
經過這一天一夜的抗爭和白日的坦白,溫寧晚上再想出去時,門口的守衛已經撤了。
一路去往東廂,也無人再攔,只是謝景辭仍是離開前的那樣。
“他還沒醒嗎。不是說晚上不燒了就能醒過來的嗎?”溫寧坐在他榻前,輕聲問著大夫。
“昨夜的確是沒再燒了,現在公子的傷口正在愈合中,可能是服了藥的緣故,才遲遲未醒……最遲明天,公子一定能醒過來。”大夫診了脈,認真地說道。
有了大夫的話,溫寧稍稍安了些心,擰了熱帕子,替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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