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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關係》第389章 冬去春來

夏。

院子裏盈盈綠綠,先前種下的花株已經含苞待放,似乎在等待盛開的時機。

江霽月出月子後,拿著各類珍貴補品來看過一次。

葉南的狀況又差了些。

現在的眼前已經是一片黑暗,不進半線,五皆有不同程度的病損下降。

除此之外,的肝髒和腎髒也出現了衰竭趨勢。

何醫生開了靶向藥,叮囑開始吃藥。

葉南掂量著手心裏形狀與各異的藥片,角揚起苦的笑。

這藥,每天吃的要比飯多。

每每看眉都不皺的咽下一把把藥片,慕雲起的心便一次比一次疼。

他折轉多次,通過何圳青的人脈,耗費財力力請來世界各地的專家名醫,隻為與死神對抗,哪怕能留片刻。

數不清這是第幾次,葉南輕輕握住男人的手。

慕雲起正用棉簽點,沉重的目出擔憂。

“我是不是按的太用力了?”

葉南輕輕搖頭,“沒有,我隻是覺得,那麽多厲害的醫生都束手無策,就這樣試下去,真的還有用嗎?”

“一定會有的。”

看著黯淡無神的雙眼,男人的心仿佛被利刃切割,來回痛苦。

“你會長命百歲。”

慕雲起的大掌附在腦後,又輕輕下,順著的長發,順紅了自己的眼眶。

葉南淡淡一笑,心底清楚這是安的話。

回家的路上,聽到車窗外傳來的賣聲,葉南拉著慕雲起的角,說道。

“我想吃冰糕。”

天熱了,胡同口經常有賣冰糕的流攤,攤主大多是上了年紀的大爺大娘,冰糕也是自己做的。

這種攤子沒有什麽許可證,可味道尤其引人懷念,是小時候吃過的味道。

慕雲起命司機將車停在路邊,又轉頭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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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車上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葉南點頭“嗯”了一聲,安靜乖巧。

慕雲起起下車,來到冰糕攤前,見到攤主,愣怔著張了張

“…張婆婆。”

老人頭發比幾年前又花白了些,子骨看著倒還算朗。

張婆婆抬起頭打量起麵前的人,許久,才眨著眼道。

“是你啊小夥子。”

“嗯,我買冰糕。”

張婆婆應了一聲,打開蓋子取冰糕。

“是買給那丫頭吃?”

“嗯。”慕雲起哽咽著,悔意漸漸漫過全

如果當初的自己能正視對,現在就不會變這樣。

張婆婆取出冰糕,察覺到男人緒低沉,邊給冰糕模邊緩緩說道。

“我依稀記得,你當初來找我,詢問那丫頭的世,隻要我說的是與有關的,你就聽得尤其認真,就是那眉頭皺的…哎呦,我就想啊,這到底是有仇還是有恩啊?你走了之後,我就一直擔心這事,今天看見你,我這心反倒落地了。”

慕雲起輕歎一聲,仿佛道盡了悔意。

的痛苦,都是我帶來的。”

張婆婆將冰糕模,用幹淨的紙巾裹住木柄。

“世上有太多後悔事,但傷痕已,結痂掉了也還留著塊疤。不經曆痛,你又怎麽能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麽呢?”

說著,張婆婆又把冰糕遞給了他。

“拿去給那丫頭吃,不要錢。”

慕雲起接過手,看著手裏的冰糕,又下意識看向停車的方向。

跟張婆婆打過招呼,他最終還是出幾張紙幣放在錢盒裏,轉大步向走去。

“怎麽這麽久啊?”

葉南聞到了冰糕的香甜味,開心地笑著問道。

慕雲起坐到旁邊,拉過的手,慢慢把冰糕放到手中。

“賣冰糕的婆婆心善,說不要錢,免費請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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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南驚訝地張開,“這怎麽行?這麽熱的天,老人家擺攤很辛苦……”

“放心,我給過錢了。”

聽到男人這麽說,葉南才又展,兩隻手握住木柄,把冰糕湊向他。

“你嚐嚐,我小時候隻吃過一次這樣的冰糕,香的。”

那支冰糕,是一位好心的阿姨,見大熱天在街上可憐的乞討,買給吃的。

那是吃過最香甜、最好吃的冰糕。

看著的笑容,慕雲起心中的痛意越發洶湧。

明知道經曆過不幸的年,他卻還是有恃無恐的支著對自己的

除了悔意,還有恨。

他恨自己,恨那個當初不敢正視的自己。

相比,他才是那個懦弱的人。

慕雲起就著的手咬了一口冰糕。

其實香味很重,但這卻是他這輩子吃到過的最好吃的冰糕。

“好吃嗎?”問。

“好吃。”他紅著眼回答。

葉南笑彎了眉眼,跟著咬了一口,連連點頭。

“唔…就是這個味道……”

“很涼,慢點吃。”

重新啟,慕雲起出紙巾替角,葉南則咬著冰糕,時不時地說著記憶裏的冰糕攤。

過車窗,一部分灑在兩人上,人說著,男人聽著,仔細品來,香甜的氣氛中總是摻著無論如何都無法抹去的苦,像是開心的假象,殘酷無

幾天後,慕雲起得到了葉南的檢查結果,與之前無數次都相同的結果。

“怎麽樣…?”

聽到他掛了電話,葉南語氣中帶著一,輕聲問道。

男人許久沒有回話,便心已明了。

“沒關係,這樣已經很好了。”

慕雲起放下手機走到麵前,緩緩擁人懷,痛苦的閉上眼睛。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男人一遍遍地重複著三個字,葉南心中容,眼淚從眼尾落,沒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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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手,輕輕拍打著他的後脊。

“你每天給我加油打氣,讓我堅強起來,怎麽自己反而做不到了?”

仿佛擔心人下一秒就會消失,慕雲起抱住懷裏的人,不肯放手。

“你不會離開我的…不會的……”

“嗯,不會…”

葉南還在安他,心裏卻很清楚,陪不了他多長時間了。

秋。

院子裏盛開的滿天星開始凋謝,打蔫的花朵落了一院子,秋風吹過,紛飛蕭瑟。

治療已不見效,葉南開始頻繁住院,以此穩定病

的呼吸係統也出現了問題,需要借助呼吸機來輔助呼吸。

能變差,葉南能下地的活範圍僅限於病房,實在憋得慌,慕雲起就會推著去住院部外的花園轉轉。

花園的小路種了一排法國梧桐,眼下正紅,傍晚的打在葉片上,似乎更鮮豔了些。

葉南麵蒼白,鼻腔戴著呼吸管,秋風拂過樹梢,一片楓葉正慢慢飄落,落在上。

察覺到落上葉片,緩緩拿起。

“這楓葉是不是很好看…”

慕雲起蹲下,看著手裏火紅的楓葉,又將額前幾縷碎發別到耳後,聲道。

“好看。你喜歡我們就在院子裏也種一棵,等你出院我們就回家種。”

人蒼白的角有了上揚的弧度,啞聲道。

“好…”

“冷不冷?”

“不冷…”

“喝點水好不好?”

“好…”

“是溫的,慢點喝。”

“嗯…”

天氣一天比一天冷,眼看了冬,葉南的病又加重了些。

一天中的大部分時間都在昏睡,慕雲起寸步不離,他太害怕了,怕哪次睡去就再也不會醒來。

何圳青說這不是好兆頭,每每說起讓他做好心理準備,慕雲起都是一個人木訥發呆,許久也不跟人說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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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圳青看在眼裏,心底也不好,這是誰也不希看到的結局。

了冬的北城下了第一場雪。

葉南吃了一小塊慕雲起洗切好的草莓,酸酸甜甜的,很好吃。

慕雲起又遞了一小塊草莓,見吃下,才開口說道。

“我在花園開了一小塊營養土,移了幾株草莓苗,春天就能結果了。”

“真的…”

“嗯,許多種植事項,我都問了給我們送柿子的鄰居大叔,老爺子也熱,教了我許多。”

葉南心底升起期盼,“真想快點出院……就能回家了……”

慕雲起握住冰冷的手,忍下哽咽。

“很快的,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等回了家,我給你做草莓蛋糕。”

“你會做蛋糕了……”

“劉媽教我的,我做的還不錯。”

葉南笑,“那我一定要嚐嚐……”

“好。”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就要過年了,醫院也有了些年味。

或許因為今天是除夕,過年氣氛的染,葉南的神狀態好了許多,臉上有了許久不見的,甚至早飯一口氣吃掉了整碗蛋羹。

看著有了神,慕雲起這段時間來的抑也驅散了很多。

醫生和護士還排著每間病房送了糖果和水果,葉南拆了一顆草莓糖,好像含在裏,甜在心裏。

“劉媽包了餃子,還有你喜歡的白糖餡和紅糖餡,一會兒就讓司機送來。”

葉南聽了高興的點頭,“好…”

餃子送來時還熱著,葉南一連吃了幾個,慕雲起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不太對勁。

這是……

男人的心仿佛落無盡深淵裏,撕心裂肺的恐懼充斥著渾上下的每個孔。

“葉南……”

“嗯…”

人應聲,順著聲音抬起頭。

慕雲起用力抓起的手,哭腔無助。

“你答應過我…不會離開……”

病房裏的背景音是電視裏傳來的春晚歌曲表演。

晚會上歌舞升騰,歡聚一堂。

“…我答應過你啊…不會的……”

察覺到男人的不安,葉南心裏也不好,明明知道結局,卻還是說出了騙他的話。

時針、分針一點點走,慕雲起離開了一小會兒,回到病房,便給裹上了厚厚的外套,帶著走到病房外,兩人並排坐在了長椅上。

“……今天晚上有月亮嗎……”問。

“有。”他答。

“還有這個。”

話落,葉南耳邊便響起了煙花升空,又迸發綻放的聲音。

想起去年的今天,他也是這樣拉著,陪看煙火。

絢爛的煙火點亮夜空,葉南微微仰頭,看不到,仿佛又像是看到了。

“……很漂亮……”

慕雲起一直看著,眼圈發紅。

“以後,我們每年都看煙火,好不好?”

“……好………”

“看幾十年,看到頭發花白…看到我變老爺爺…看到你變…你答應我…”

葉南輕輕靠在他肩頭,雙手輕輕搭在他臂彎,輕輕呼吸。

“……好…………”

慕雲起攬過的肩膀,著滿天煙火,絢爛,卻轉瞬即逝。

“…葉南…我們結婚好不好…”

“………好………………”

人覺得困意席卷全,眼皮沉重的抬了又抬,勉強支撐著自己回答完男人最後一個問題,終是抵不過合意。

察覺到的下頜輕輕偏倒,搭在自己臂彎的雙手也無力垂下,慕雲起僵的仰著頭,再也無法抑製潤的眼眶,肆意從眼尾落。

煙火還在盛放,長椅上,男人抱著人漸冷的,一遍又一遍地用抖的吻過的額頂,失措無助。

稍遠,何圳青也看得紅了眼,他本不該上前打擾的,可是……

“把給我吧。”

慢慢走到慕雲起前,何圳青才看清他愣怔呆滯的神,猶如失魂。

“把給我。”

他再次開口道。

慕雲起完全失去了對外界的知,直到何圳青來他的手,他才青筋暴起,紅著眼低吼。

“滾…”

何圳青退開幾步,理智著他冷靜。

“我可以滾,但移植不能等。”

慕雲起緩緩扭過頭,怒瞪著對方。

“你說什麽…”

“葉南簽了捐獻,知道你不同意,便不讓我告訴你。”

回憶拉扯,時間回到一年多前,那是葉南剛與“零號病人”對抗失敗。

何圳青看著剛才離開辦公室又折回的葉南,他推了推鏡框,問道。

“你想好了我就幫你定治療方案,你放心……”

“不是的何醫生。”

葉南坐了下來,認真道。

“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忙。”

“……”

聽過的請求,何圳青略顯吃驚。

“你要做捐獻?”

“嗯。”

葉南鄭重點頭,“我知道,我的狀況應該不太符合捐獻標準,但如果能幫助更多人恢複健康,這也算是我活在這世上的最後意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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