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如今的江凝很不一樣。

的兄長才是天底下待最好的人，至親之人的護該不至于讓迷失在小恩小惠里才對。

可如今時冥一點虛假的好意，怎麼會讓迷失至此？

難道是因為江辭死了，所以如今才變了這副模樣嗎？

時夜心底的瘡疤被剝開，泛著痛楚。

他站在星軌圖下，靜靜地注視著江凝。

他聽見江凝略帶疑地回答道：“下蠱？那蠱是什麼蠱，會傷我命嗎？”

時夜正要開口，卻滯了一瞬。

片刻后，他道：“不會。”

“既然不會傷我命，那我只當時冥大人在與我鬧著玩了。”江凝渾不在意笑了笑。

時夜莫名被勾起一陣怒火，面上卻不顯，只問道：

“你有幾條命，夠與他玩？”

“可是大人，我跋山涉水如此之遠才來到這里，我就是為了時冥大人來的，我不是在玩，我是很認真的。”

聽聞此話，時夜袖中的手猛地蜷了蜷，但還未等他說什麼，就看到江凝趿了鞋匆匆邁上前兩步，似乎很焦急一般。

“我真的很喜歡時冥大人，時夜大人，不要送我走。”

時夜嘆息一聲，“你才與他見過一面，就為他著迷至此嗎？”

“怎麼會是一面？他從前早與我見過了。”江凝從袖中拿出一青錦帶。

“這是我江家送給自己認定的夫郎或是娘子的定信。他收了我的東西，還日日帶在上，他也是喜我的。”

“他不會喜你！”時夜猝然道。

他聽到這錦帶的用途時，腦便錚錚作響。

他以為這只是尋常之，那日他親眼看見他將它挽在了“柳衡”的發上。

可是如今…怎麼會變時冥？

未等他多想，他發覺江凝又哭了。

他方才似乎說了重話。

江凝晃晃悠悠后退，跌坐在矮榻上，喃喃道：“是啊，他怎麼會喜我呢，他是高高在上的巫祝大人，我只是無家可歸的可憐蟲…誰也不會喜歡我…”

時夜不自覺地將右手出半分，最終卻又放下。

“別哭了，我明日會讓你見他的。但你不許出觀星臺。”

聞言，江凝的目疏然亮起來，又上前扯住時夜的袖晃了晃，“時夜大人，你真好。”

“我覺得時夜大人也不似外頭傳聞的那般冷冰冰的。”

“大人雖然總是板著臉，不笑，可我知道大人心腸最。”

時夜瞳孔猛地了，他低頭看向江凝。

這句話，從前對他說過。如今這句話又送到了他的面前。

這樣的推心置腹之言，與相了兩年多的柳衡說得，對他這樣一個剛見面的人也能說得。

的話，到底有幾分真心，便是這樣隨意就說出了口嗎？

現在的心中，和有過一段往事的人又變了時冥。

那他算什麼呢？

時夜的手緩緩抬起——難道說，時冥早已經給下了蠱，讓記憶出現錯了嗎。

在他的手即將悄然到江凝后頸時，卻驀然停下了。

若是真有蠱蟲，解了蠱之后，會想起來什麼？

如今這錦帶從時冥腰間取了下來，此時解了蠱，會明白這一切的。

會明白他就是柳衡，會明白他在騙，他還會記得是與他同出一脈的師弟殺死了世間最后的至親。

時夜的手緩緩放下。

不如忘了吧。

思緒沉沉的時夜察覺到江凝又向他靠近了一步，正低頭認真地看著他的手。

“大人方才為我擋了那蟲子，疼嗎？”

時冥低頭看去，驀然和江凝晶亮的眸相接。

“不疼。”

“那大人還未告訴我，那是什麼蠱呢？”

那是什麼蠱，江凝自然能從時冥的人之中聽出來什麼，但須得親口聽時夜說出來。

“只是尋常的蠱蟲，不足為奇。”

“可大人越是三緘其口，我越是覺得有問題。若是大人為此收了傷，我心里會很難過的。”

“到底是什麼蠱，大人，你就告訴阿凝吧。”

時夜別開眼，神有些不自然起來。

“是迷蠱，不會傷及命。”

“迷蠱？可是作那種用途？”江凝好奇地問道，“那你的夫人可幫你解蠱了？”

時夜低垂的雙眸疏然睜大，一時間他忽然覺得江凝靠得太近了，于是他將頭側了側，銀白的發掩住他半張臉。

時夜想說我沒有夫人，可又覺得這句話藏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暗示一般。

正待他要斟酌如何回答時，江凝又開口了，仿佛渾然不在意他的答案一般，自顧說道：“對了，夫人！大人可知時冥大人親了嗎？他有娘子了嗎？”

時夜怔了片刻，出江凝手中的袖，頭也不回地往門口走去。

“他、沒、有。”

第143章 他不喜歡那樣

看著時夜消失在室門口的形，江凝諱莫如深一笑。

這才哪里到哪里，怎麼就逃了。

時夜，時冥，都是掌中的棋子罷了。

深夜的風起觀音臺檐下的風簾。

夜沉沉中，風簾下寂靜無聲立著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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