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正月十五，徹底出了年。

春三月，氣溫回暖。

貝慈揣著崽崽們總算能出門風，不用擔憂雪天路，但也只是在府轉悠。

站在院子里深呼吸，頓覺心舒暢，通。

樹杈發新芽，貝慈抬眼去，瞇了瞇眼睛，迎上暖，心道：又是新的一年。

“主子，魏林說將軍你去書房。”青蘭自遠走來，低聲道。

鼻腔冷空氣刺激，貝慈驀地打了個噴嚏，著帕子，“啊？說什麼事了嗎？”

今日休沐，魏澤如沒去京郊大營，在府中辦公。

青蘭湊近貝慈耳邊，道了句：“剛才我看見管家領了個人進來。”

貝慈轉：“那去瞧瞧。”

到了書房門口，魏林無需通報，直接示意貝慈進去。

書房外間會客廳左側坐著一位子，確切的說是一位婦人，挽著發髻，半垂著腦袋，神拘謹。

貝慈也只掃了一眼，邁步朝里間走去。

走到自己專屬的椅上坐下，貝慈著男人認真的頭頂，幽幽出聲：“嘿～”

果不其然，男人的作一頓，顯然是嚇到了，但克制著未失態。

一臉寵溺地看向，滿眼無奈，越來越調皮了。

“過來。”

一香氣飄來，魏澤如往后挪了下椅子和桌子的距離，方便貝慈著碩大的肚子進來，一屁坐到他的懷里。

貝慈抓著男人的大手捧著的肚子，自己的手在他的手背上，四只手齊齊著。

這是有孕以來慣常的作，讓魏澤如跟未出世的孩子培養父子/之。

“我來做什麼，說吧。”

盡管貝慈胖了些，可魏澤如偉岸的軀照樣能罩住，他將下擱在貝慈的肩上，上的耳朵，輕聲道：“外面的子看見了吧？“

“嗯。”貝慈沒懷疑那位婦人跟魏澤如有什麼親關系，這是一種直覺。

魏澤如：“那位子勞煩你隨我接待一下，是我手下范參軍的妻子，此前隨我出征，了傷，此番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為男子不好單獨接待客，將軍府的眷理應出現。

貝慈了然：“那我們出去吧，別讓人久等了。”

兩人相攜出現，楚娘子忙起恭恭敬敬行禮：“給將軍、夫人請安。”

這個稱呼……貝慈快速瞥了眼神如常的魏澤如，男人沒有任何表示，微微聳肩，也不糾正。

“坐吧。”

楚娘子姿態依舊謙卑，站在原地，鼓了鼓勇氣，道：“冒昧來訪，還請將軍原諒。”

魏澤如：“無妨，可是范參軍有何不妥，直說便是。”

楚娘子控制不住地流眼淚，哽咽道：“若不是真的沒了辦法，民婦不會來麻煩將軍，實在是……夫君他況不好了，家里能做的都做了，再也沒有別的辦法，還請將軍看在他曾為國效命的份兒上，救救他，救救我們一家吧。”

“噗通”一聲，楚娘子雙膝重重跪地，埋首懇求。

貝慈心有容，想起扶，被魏澤如擋了一下，眼神睇到肚子上，

貝慈放棄了。

這麼大肚子，彎腰太困難。

魏澤如了解了況，溫聲道：“你且放心，我不會放任不管，即刻安排人過去。”

楚娘子忙不迭磕頭：“謝謝將軍，謝謝，您可救了我們一家。”

魏澤如不是敷衍，當下安排魏林跟著楚娘子回了范家，并且帶了于郎中過去。

京城平民聚集的北區，范家一大家子八口人在一個小院子里。

魏林到的時候，范參軍正虛弱地躺在床上，眼神一直朝著門口看。

楚娘子一進門，他蠕著干裂的，嘶啞道：“你還是去了……”

他一個小小八品參軍，怎能勞煩大將軍憂心，何況軍中的傷兵何其多，將軍能管得過來嗎？

“不該去的……唉……”抱著希又失，打擊更大。

一家老小都圍著他，個個面目憔悴，范參軍又閉上眼，心酸道：“是我連累了家里，算了吧……”

家里的錢所剩無幾，再也填不下他這個無底了，家人還要活下去，怎可被他拖垮。

可妻子總是抱著一線希，竟真的找去了將軍府。

他自顧自的說著、想著，完全沒看到隨后進門的魏林和于郎中。

楚娘子正欣喜魏將軍管了這事，一踏進門便迎來了相公沮喪的話語，心中不免難過，但調整好緒，帶著些哭腔，道：“相公，將軍著人來看你了。”

范參軍迷迷糊糊間好像聽見了妻子的話，恍惚地睜開眼，直直著屋頂：“你不必安我，將軍忙著軍務，你怎會見到人。”

楚娘子跪趴在床邊，握住男人糙的手：“真的，是真的，你看看呀！”

魏林適時出聲：“范參軍。”

陌生的男音將范參軍的視線吸引過去，瞳孔驀地放大，“你、你、你……”

“是我”，魏林上前幾步，“我是將軍邊的隨從，魏林，范參軍還認識我嗎？”

“認識，認識！”當然認識，將軍的心腹，怎能不知。

范參軍激地試圖抬起頭，脖頸筋繃起，“魏護衛，你……”

“范參軍先別說話，將軍得了消息很關心你，讓于郎中給你診診脈，不急于一時。”

范參軍眼眶泛紅，頭滾了滾，咽下哽咽：“哎哎，好。”

圍著他的范家人也忙讓開位置，殷殷期盼著于郎中帶來好消息。

不多時，于郎中松開了手腕，撥開被褥，查看范參軍的傷，一腥臭異味撲面而來。

于郎中蹙了下眉，又他別的地方，言又止。

范參軍早心里有數，見于郎中如此沒有任何不悅，緩緩道：“于郎中可直說，沒關系，我能撐得住。”

范家人一慌，齊齊看向于郎中。

于郎中：“況沒有想象中的糟糕，但是時間太久了……”

他看了眼范參軍的，接著說：“骨斷裂之后沒有接好，傷又腐爛了，恐怕會落下殘疾。”

殘疾，一個鐵士兵殘疾比殺了他還難，范參軍驀地瞪大了眼睛，滿是不可置信！

縱使做足了心理準備，他也沒想到會殘廢。

不如直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