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寶殿。

貝慈跪在團上手里捻著一柱香虔誠祈禱：“愿佛祖庇佑小一切平安順遂，吃穿不愁，財源廣進，肚里的孩兒健康乖巧，哦，還有將軍打勝仗掙軍功。”好升，做的大靠山。

怕說一遍佛祖聽不見，貝慈閉著眼愣是跪在團上默念了二十遍！

邊跪拜的人換了一個又一個，牢牢占住一席。

“娘～”

誰喊娘？就在貝慈耳邊，睜開一只眼朝右邊瞄，一個男孩兒跟著娘親進來，左顧右盼。

婦人扯了把孩子：“噓，跪下，別說話，磕頭。”

男孩兒很聽話，讓磕頭就磕頭，只是力道不小，梆梆梆三聲。

貝慈聽了都得贊一句：“孩子心誠啊。”

婦人一臉愁緒，跟貝慈一樣跪在團上念叨了好久，才小心將香在香爐里。

“起來，跟娘出去。”

一同離開大雄寶殿的還有貝慈。

出門檻，貝慈作快，先他們兩步，想回頭看看心誠的男娃娃長什麼模樣。

哪知，有點兒眼。

難道見過？貝慈目一直落在男孩兒上，引得婦人抬眸看過來。

兩兩對視，須臾，婦人布滿哀愁的雙眼驀地發出巨大的驚喜，嗓子一亮：“姑娘，是你，真的是你！”

孩子也不管了，三步并作兩步沖到了貝慈的面前，一把攥住的雙手，的，嗓音哽咽：“還以為永遠見不到你了，沒想到啊……真的是緣分！”

貝慈還一頭霧水，腦子沒轉過彎，只能扯起角回以假笑：“啊啊，好好，好巧。”

婦人激地雙手發抖：“恩人，恩人，多虧了你啊！”

小男孩兒磨蹭到婦人邊，有點兒畏地扯住了娘親的角，甕

聲甕氣道：“娘…娘……”一雙澄澈的眸子時不時飄向貝慈。

婦人正忙著眼瞅著貝慈，沒工夫搭理他，頭也不回的斥道：“等一下。”

貝慈有些懵：“那個……大姐…嬸子……”也不知道什麼合適，歲數看著又大又小的：“要不您先看看孩子想干嘛？”

“不用。”婦人答的干脆，一直握著貝慈的手：“我還以為這輩子沒機會見到你了，哪想……這次來青云寺，真是來對了。”

臨出門前孩子鬧騰，差點兒就不來了，不來就錯過了恩人。

婦人緩了會兒，緒總算沉下來，不確定道：“你是不是不記得我了？”

實話說是的，貝慈微微尬笑了下：“眼。”

“也難怪你記不清，那日夜里亮不足，人群又慌，大概也不能完整記住我們母子的長相。”

貝慈聽這麼說，心底有了猜測：“你們是？”

“是我們母子，姑娘救了我們，大恩大德永世難忘！”婦人眼含熱淚，對那日的遭遇記憶猶新。

附近還有來來往往的香客，貝慈拉著婦人朝旁邊的空地走，“咱們這邊說，剛才只覺得眼，你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

“對了，孩子怎麼樣？”那天讓人去找郎中了。

婦人回頭攬過男孩兒，眼神有些哀傷：“能保住命已是難得，其他的……不想了。”

這就是有問題了，貝慈彎下腰了男孩兒的腦袋：“你什麼名字啊，能告訴姐

姐嗎？”

親眼看見曾經救過的人在自己眼前活蹦跳，貝慈欣。

男孩兒似是害，朝娘親后躲了下，被婦人又給揪出來了，沒好氣道：“姐姐問你話呢，回答。”

男孩兒干的瓣，磕磕道：“我是…大、大樹。”

“幾歲了？”

“七、七、歲了。”

貝慈又連續問了幾個問題，察覺這孩子是留下了后癥，絕不是膽怯才磕吧的。

抬眸朝婦人看去，婦人面勉強，但還是給了個笑臉。

貝慈突然不知道自己救他是不是對的了……

好像做錯事了？若是不救孩子能死的痛快點。

現在……

他往后余生都要這樣口齒不伶俐，會不會遭人白眼、嫌棄，會不會耽誤他日常生活？

一連串的不確定在貝慈腦海里產生。

“郎中怎麼說，還有痊愈的可能嗎？”

婦人將男孩兒攏到腹前，憾道：“不會了，就這樣了。”

“那……”

“這樣我已經很滿足了，命還在，不是嗎。”婦人眨眨眼，將心酸咽下，都是命。

對上兒子懵懂的眼神，又說：“我每天看得見得著，沒有失去他，其他的……我認了，也不是不能了。”

那倒是，剛才看了男孩兒的腳，走路沒問題。

“不幸中的萬幸，我們一家人都想著有機會報答姑娘，一直也找不到機會，恰好這次見到你了，想邀請你去我們家做客。”

貝慈自然是不會去的，婉拒了：“救你們是舉手之勞，答謝

就不必了，你們好好養著大樹便可。”

矮下抱了抱大樹瘦弱的板，“要聽長輩的話，好好長大。”

大樹頓覺姐姐的懷抱好香好，低低應了聲，“好。”

婦人抹了把眼淚，眼底噙著淡淡的笑意。

兩人又寒暄了一會兒，在貝慈送別的目中，母子倆漸漸走遠。

邊有一人站下，貝慈以為是青蘭，喃喃道：“你說，我救他是對的嗎？”

“阿彌陀佛，施主仁善，事無俱全，能得一二已是幸事，不必過多苛責，一切皆有因果，放寬心。”不知何時，方丈走到了這里。

也將貝慈上的迷茫、不解，甚至是淡淡的悔意，都看在了眼里。

貝慈倏地轉，朝方丈福了一禮：“方丈說的是，是我想多了。”

既要又要，過于貪心。

已定局，何必自尋煩惱。

方丈捻著佛珠回禮：“施主是個福澤深厚的人，善哉善哉。”

久不見貝慈到西偏殿的老夫人，讓人找。

“姑娘，該過去了，老夫人已經等著了。”

貝慈重新輕松下來，跟在小丫鬟后朝西偏殿走去。

另一邊下山的母子倆快到村子里，大樹突然停下。

婦人納悶：“怎麼不走了。”

大樹磨磨蹭蹭從腰里拽出一個荷包，婦人見狀，一把奪過來，面目嚴肅：“你在哪弄的？”

大樹仰著小腦袋：“姐、姐給的。”

婦人一愣，隨即打開素荷包，里面裝著十兩銀子，抓在手里暖人心，眼淚唰地流下，姑娘啊姑娘，該如何謝你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