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華盈聞言詫異看向他。

林懷遠卻還以為說中了的心思，便趕表態道：

“殿下放心，在我心裏殿下才是我的妻子，夏梨玉一介見識短淺的村婦，算什麽！”

“待將孩子一生下來，我便立即將遠遠地送回江都，再也不讓來打攪我們，這樣可好？”

林懷遠仰麵說著，麵上期待並著焦灼。

可李華盈隻是淡淡把玩著腕間的鐲子，冷淡一笑。

“你若是再不回林府，夏梨玉便要難產而亡了。”

“什麽！”

林懷遠聞言驚疑不定。

那邊林家小廝正跑得呼哧氣過來，趕向林懷遠說明。

“爺，夏姑娘早產了，這會子正在生呢，夫人爺快回府！”

林懷遠一怔，卻仍未起。

小廝不由得催促：“爺可快些，夫人同夏姑娘都著急喊你呢！”

林懷遠眼神落在漫不經心的李華盈上，微微抿。

梨玉發的也太不是時候了。

他好不容易見到殿下一麵，費盡口舌心神都還不夠用。

怎麽偏偏在這個時候生產，豈不誤事！

他正天人戰中。

李華盈見他仍一不，神便驚異起來。

“你還不回去？”

“我……”

林懷遠吞吞吐吐，似是有什麽難言之。

李華盈卻明白過來。

他不過是覺得夏梨玉沒有他的前程重要，如今更要的事是穩住自己。

他自認清高自許，要關頭不過也是唯仕途權勢是圖。

李華盈心生鄙夷，直接便要離開。

林懷遠卻仍手將攔住。

李華盈眉目一冷。

後陸英也兩步上前，就要手。

突然一陣馬蹄兵甲聲傳來。

眾人抬眼去。

一隊披甲的騎兵正飛馳而來，肅殺之氣人。

當頭的人材高大，即使遠遠著，便覺察出他一的淩厲兵戈威勢。

不過眨眼，騎兵已至眼前。

當頭那人揮鞭勒馬，馬蹄高高揚起。

李華盈在夕的暖中看清了這人樣貌。

斜飛的長眉鬢，點墨般的黑亮眼睛，高的眉骨鼻梁，一如話本裏鮮怒馬的年將軍。

竟是鎮遠大將軍江照野。

馬兒一聲嘶鳴，馬蹄便悍然落下。

險些踏在林懷遠驚慌的麵上，嚇得得一便癱坐在地。

江照野利落翻下馬。

兵甲沉重，揚起的塵土正撲在林懷遠麵上，嗆得他掩麵咳了好幾聲。

江照野一個眼神也沒分給他。

目隻灼灼看著李華盈，兩步便走過來。

正擋在李華盈麵前的林懷遠，直接便被江照野撞開。

林懷遠不過一個弱質書生，量如何能與戰場廝殺的大將相比。

他被堅的兵甲狠狠一抵，便狼狽摔到地上。

可依舊無人在意。

江照野抱拳單膝一跪，聲音低沉：“微臣奉命護送公主殿下宮！”

李華盈驚詫地輕聲道：“江照野？”

他這時不應當還在西疆，同薄野氏對戰嗎？

江照野霍然抬頭，黑眸潑墨般晶亮注視著李華盈。

明明表並無變化，可李華盈卻仿佛詭異地覺到，他似乎很開心？

“將軍請起。”

江照野一起，量極高大。

李華盈本就材高挑，可在江照野麵前，竟才堪堪夠到他肩頭。

明明當年還是個清瘦的年，一別八年怎麽突然竄這麽高？

麵容也許多，更深邃冷漠。

隻那一雙眼尾微挑的眼，一如當初一般明亮。

李華盈心中悄然驚歎，目暗暗在他上打量著。

江照野察覺到李華盈的眼神，仍麵不改。

隻是耳尖卻悄悄地紅了。

他上微微用力，本就健碩的膛又將兵甲頂起幾分，整個人更顯得魁偉不群。

“殿下請上馬車。”

李華盈心中輕嘖著，麵上也一點頭，便往馬車去。

而地上才回過神的林懷遠一見，立刻便起要追過來。

江照野直接一回頭，林懷遠便對上了他森然的眼神。

林懷遠一愣。

他仿佛看見一頭護食的惡狼正毫不掩飾地對他出獠牙、展殺機。

不過隻一瞬，江照野便轉過頭追上李華盈。

徒留呆在原地的林懷遠驚出一冷汗。

“殿下小心。”

如今天已昏暗，江照野便拿過旁邊小廝手中的提燈。

快步行到李華盈邊，為照亮馬車的腳凳。

李華盈一手，他便又往前一步，出手臂讓搭著。

李華盈手掌一落在他未覆蓋兵甲的手臂，便到灼熱堅實的。

李華盈莫名手掌微微一抖。

江照野麵不變，隻將手臂端得更穩。

李華盈瞬間便能察覺到他衫下繃的。

就這樣搭著江照野手臂，一步步上了馬車。

眼見那隻素白的小手從他手臂上離開，月牙白的角消失在馬車簾子後。

江照野才無聲吐出一口氣。

後鶯時鶯飛麵麵相覷，這人怎麽還來搶們的活計。

最後還是鶯時說道：“將軍，還請將燈籠還來，讓我們上馬車。”

江照野作一頓。

隨即麵如常轉，將燈籠遞給鶯時。

“有勞姑娘。”

又轉走到馬前，翻上馬。

隻是平日裏閉著眼睛都行雲流水的作，江照野卻莫名踩了兩回馬鐙才上了馬。

待到了馬上，他又呼出一口氣。

夜遮掩下，他泛紅的臉無人看見。

隻有夜風拂在他發燙的麵頰，令人倍舒爽。

車隊行進起來。

馬車裏沉默半晌，鶯飛同鶯時對視了眼，便道：

“殿下，這鎮遠大將軍剛剛好生殷勤，剛才還為殿下提燈，我和鶯時都慢了他一步呢。”

李華盈正想著江照野突然回京之事。

再一聽鶯飛這話，便隨意道：“你莫不是忘了，小時候他比這還要心呢。”

時同李明達江照野一塊學習練武，不知吵著鬧著要江照野做了多事。

別說提燈，就是再過分的事。

隻要李華盈說出口，江照野便會應允。

鶯飛一回想，好像還真是這麽回事，便也不大在意。

隻有鶯時仍察覺出不對，但如今這時機也不適合說這些。

看著麵前這兩人直白簡單的模樣，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歎息。

殿下都嫁過人了，可還是個心思純淨的小姑娘。

思及此，不由低聲罵了句：“林懷遠可真該死！”

李華盈聽得不由看一眼，驚道：“還真是鮮見你罵人。”

鶯飛便接道：“罵得好，這人滿口仁義道德，結果自己卻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

李華盈微一沉默，也道：“確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