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夕死了,可崇明帝卻并沒有因此放心。
因為他真正想殺的人還活著。
他眼神晴不定,眼眸深暗流涌。
宋、窈。
怎麼會是?
眼前浮現過那子言笑晏晏,從容鎮定的模樣,他心里涌起一強烈的不甘。
他生來便是天之驕子,皇位、權利唾手可得。
可如今卻告訴他,他所擁有的一切本該是別人的,這讓他如何甘心?
他是天子,這是誰也不可能改變的事實!
至于宋窈,這個人絕不能留!
*
宋窈回府的時候,一早得到消息的唐伯領著阿珩焦急不已等在門口,直到見到宋窈平安無事下了馬車,這才松了口氣,連忙迎上來。
“夫人可有大礙?”
“唐伯不必擔心,我這不是好著呢?”宋窈拉著阿珩一邊朝里走,微微側頭有些驚訝,“消息傳的這樣快,你們都知道了?”
唐伯眉頭皺,嘆了口氣:“大人在宮里留了人,前腳出事,后腳府上就得到了消息。只是老奴愚笨,實在想不出辦法,只能干著急。”
他說著,神有些憤怒,“要是大人還在,那些人豈敢這般囂張?!”
宋窈沉默不語,心道就算容玠在,今晚的事十有八九也還會發生。
崇明帝已經盯上了,如若不將除掉,恐怕寢食難安。
好在就算對方是皇帝,只要他不想遭人非議,想要殺也得有個名正言順的理由。
“這件事還是告訴大人吧?”
“我會在信里告訴他。”時候不早,宋窈讓唐伯先去休息,自己還沉浸在沉思中。
回
過神來發覺阿珩的小手有些涼,皺了皺眉:“在外面站了多久,怎麼也不多穿點?”
阿珩忽然抬起頭來,漆黑的眼眸著:“唐伯說,有人想害娘親,是真的嗎?”
宋窈微愣,本不讓他一個孩子知道這些骯臟齷齪,可對上阿珩那雙認真的眼睛,撒謊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
組織著語言,含糊其辭:“是有這麼回事。”
阿珩無聲抿了抿,像是為打抱不平:“連娘親都拿他沒辦法,那個人很厲害嗎?”
宋窈覺得他這副較真的模樣還有趣,蹲下來,憐地了他的頭,以開玩笑的語氣:“如果我說,那個人是皇帝呢?”
他已經對“皇帝”有了一定的概念。
本以為阿珩會知難而退,誰料他卻口吻天真地隨口道:“這有什麼?這個皇帝不喜歡娘親,那就換個人做皇帝好了。”
他的語氣是天真的,眼神卻著平靜,并不覺得自己說了什麼驚世駭俗的話。
宋窈神一怔,愣愣地看了他一會兒,又好氣又好笑地了他的臉蛋:“你爹平日里都教了你些什麼?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可別當著別人面講,不然咱娘倆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阿珩委屈地癟了癟,他又不傻。
話音微頓,眼里多了幾分別的什麼。
“不過你說的也不無道理。”
既然皇帝想殺,那就換個皇帝好了。
宋窈眼里有野心逐漸滋長。
……
——
“你說什麼?!”
天牢里,林甫之難以置信抬起頭來,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暗衛眼神復雜地垂下了頭,語氣艱難,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大人,娘娘薨了,就在昨晚中秋宴發生的事,您節哀。”
牢房里一片死寂。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甫之閉了閉眼睛,嗓音沙啞:“是誰的手?”
暗衛:“芍藥被皇帝收買,陛下許是知曉了什麼,與那賤婢聯合起來謀害了娘娘。”
林甫之攥了拳頭,眼底一片翳,咬牙恨齒:“原來是陛下啊,老夫倒還真小看了他!芍藥呢?”
暗衛頓了頓:“屬下去的時候晚了一步,人已經被皇帝派來的人滅口了。”
“這樣輕易的死了,倒是便宜了!”他冷哼一聲,眼里怒火涌,這等狼心狗肺的東西碎尸萬段也不為過!
至于罪魁禍首……
“皇帝小兒!老夫為了大齊鞠躬盡瘁,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到頭來他就是這樣回報的!”林甫之瞇了瞇眼,臉沉可怖,“他莫不是以為,殺了霜夕自己就能高枕無憂?可笑至極!”
“計劃提前進行。”
他辛苦籌謀這麼多年,真當他沒有留有后手嗎?
*
彼時的容玠還不知道盛京發生的風波。
他站在滾滾奔流的渭水邊,一邊核查賬目一邊監工,只有親臨現場,親自指揮,才能最大程度
避免有人渾水魚,從中撈油水。
“這里的賬目對不上,讓人再去核實一遍。”
容玠冷著臉的樣子很能唬人,太守大氣不敢,只顧的上點頭哈腰:“好好,下這就去!”
太守忙不迭溜之大吉,容玠轉過來,眼角余瞥見有人在看他,眉頭蹙:“有事?”
那人是個中年婦人,像是被他嚇到了一樣,有些畏畏:“大……大人,我是想問,您吃飯了嗎?”
容玠:?
婦人舉起手里的籃子,小心翼翼揭開面上蒙著的布,看上去不大好意思,局促地笑了笑:“我看您在這站了大半個上午,也沒顧得上吃口東西墊墊肚子,這是民婦自己做的……”
“不必。”容玠冷淡拒絕,轉要走,婦人眼里的驟然黯淡了下來。
風止搖頭嘆息,大人還是一樣的鐵石心腸,不過也不能怪他,不收取民眾一針一線是為者基本的素養。
只不過在他看來,人家好心做了一頓飯,也沒必要太過拒人于千里之外嘛。
他正嘆著,容玠忽然掉頭回來,皺著眉著那婦人:“下不為例。”
婦人激的手足無措:“誒,好。”
容玠有些后悔對這婦人一開始的縱容,因為在察覺到他態度的松后,對方明顯熱絡了起來:“大人,你這麼年輕,親了嗎?還沒親的話,我們這里有很多漂亮姑娘哩!”
容玠勉強耐著子應付:“沒親。”
他話音一頓,鬼使神差補充了句,“但有心上人,應該也快了。”
他角勾了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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