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行野一臉頹喪，手背隨意搭在額頭上，半死不活的表。

容玠闔著眸，因為高熱，蒼白的面容浮上一抹淺淡的紅，看著病懨懨的。

這會兒兩人倒真有點同病相憐的病友覺。

宋窈打了盆冷水端進來，看到這一幕又好氣又好笑：“這會兒沒力氣折騰了？”

容玠睜開眼皮看過來，嗓音微啞，有種磨砂質：“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

因為病著，他的眼眸略顯迷茫混沌，了兩分平日里的冷清，昏黃的燭搖曳其中，朦朧好似映照著一片鏡花水月。

“還不是聽說有兩位祖宗半夜發燒，于是過來瞧瞧。”

宋窈的心瞬間下來，瞥見他瓣干燥，來到桌邊給他倒了一杯水遞過去，念及他上無力，扶著他小心翼翼喂他喝。

薛行野眼皮跳了跳，見這兩人毫不顧忌他的，不甘寂寞地哼哼著：“宋大夫，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我也要喝！”

宋窈角微，起任勞任怨又給他倒了一杯：“喏。”

“……”薛行野看著遞到面前的杯子，瞬間到了什麼區別對待。

好歹是一國太子，他還未曾被這樣明顯的冷待過，心里怪不是滋味，頗為不爽地斜了一眼容玠：“憑什麼他就要人喂，我也要！”

容玠冷颼颼瞧他一眼，輕言細語地刀子：“我看太子殿下中氣十足，想來喝杯水的力氣還是有的。”

薛行野臉皮厚，全當聽不出來他語氣里的嘲諷，假惺惺嘆口氣：“你不懂，孤只是逞強罷了，你瞧瞧，這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哎呀，看來只能辛苦宋大夫了。”

說著還裝模作樣地舉了一下手，很快又無力地垂落下去。

這浮夸的演技簡直看的人眼睛疼。

宋窈懶得和他計較，索喂他喝了。

薛行野被魯灌水的作嗆了一下，忍著嚨的意，得意地朝容玠飛去一眼，滿是挑釁。

后者微瞇眼眸，面容冷了冷。

薛行野這才覺得舒坦了許多，他不好，焉能讓別人好？

兩人燒的昏昏沉沉，實在提不起勁兒互懟，一時間房間里都安靜了許多，落針可聞。

更響了一聲。

宋窈將帕子沾了水搭在二人的額頭上，水分很快蒸發，時不時還要將帕子換下來。

很快藥也煎好了，添了靈泉，加上將方子又改善過，效果應該比之前好，宋窈端著藥給迷迷糊糊的兩人喂了，喝了藥他們漸漸睡沉。

宋窈也困得睜不開眼，但還不能睡，怕燒退不下去，半夜有什麼變故，于是用冷水洗了把臉繼續守著。

蠟燭燃燒過半，起第無數次了兩人的額頭，眼里出驚喜，整個人都清醒了許多：

燒退了！

證明這個方子是管用的！

按捺住激的心屏息以待，又等了小半個時辰，見兩人沒有復燒，這才真真正正松了口氣。

宋窈正直起，角忽然被攥住，微怔，垂眼看過去，原來是容玠意識昏沉間抓住了。

扯了扯，沒拽出來，索在他旁邊坐下。

不知道是不是陷了什麼噩夢，他眉心蹙著，連睡著也不安穩。

宋窈角微抿，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抬起手，指尖落在他眉心。

溫熱的讓愣了愣，猶豫片刻，還是遵從心意愿，慢慢將他眉頭平。

燈火搖曳，墻壁上投落下一道溫的剪影。

窗外，月亮躲進了云層里。

＊

容玠醒來時察覺到旁一道淺淺的呼吸，高燒過后的頭還有些疼，他著眉心側頭看過去。

宋窈趴在床邊，委屈的只占了一個很小的位置，側著臉，下枕在手臂上，纖長濃的睫安靜覆蓋住眼瞼。

容玠靜靜看了會兒，拾起一件外輕手輕腳搭在肩上，做完這作，他抬眼對上一道目。

薛行野不知何時醒了，后腦勺枕在手臂上，漫不經心瞧著這一幕，舌尖無意頂過腮幫。

容玠可能自己都沒發覺，方才他的神有多溫，他這個人從骨子里就著一冷淡，讓人輕易難生起靠近的心思。

然而目落在宋窈上時，卻仿佛一瞬間從冰天雪地的漆黑寒夜過渡到春風十里的塞外江南，眼里淌過萬千。

之前他還頗為不解，如今倒約能到，宋窈確實有這樣的魅力。

不像任何人。

兩人沉默地對視，竟然誰也沒有出聲，心照不宣地保持著寂靜。

看這樣子，大概是忙活了大半夜好

不容易才睡上一會兒，薛行野雖然和容玠不對付，姑且也算有點良心。

窗外的線緩緩變得明亮，疏疏落落的樹影過窗，斑駁落在地上，留下大大小小的斑。

宋窈的生鐘敲響，慢慢睜開眼睛，一時間還有些不知在何的恍惚。

擰著眉坐直了子，一抬頭撞上兩道目，表僵了僵：“你們什麼時候醒的？怎麼都不我？”

容玠沒說話，薛行野哼笑著出聲：“你們這里還榨睡眠時間的嗎？不如跟孤回北梁吧？我們北梁大夫的待遇很好的。”

容玠涼涼地睨了他一眼。

宋窈客氣地扯了扯站起來，低頭收拾東西，呵欠連天：“多謝太子殿下抬舉，不過還是婉拒了，大齊也好。”

容玠眉頭微皺：“不再多睡一會兒？”

連著幾天作息顛倒，的臉明顯憔悴了許多。

宋窈擺擺手，轉朝外走：“我還得去看看其他人的況。”

來去匆匆，背影很快消失在視線里。

容玠久久沒有收回視線，旁邊傳來戲謔的聲音：“人都走遠了，還看呢？”

他收斂了目，側眸看過來，想起什麼，眼眸沁著微微涼意：“太子殿下應當清楚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開玩笑也要有分寸。”

他敏銳地察覺到薛行野對待宋窈的態度不知不覺間發生了轉變。

“你是說帶回北梁？”后者吊兒郎當地挑一笑，“這可不是玩笑，我真這麼想過啊。”

容玠臉驟然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