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方易的車子最終停在了帝都最先進的療養院門前。
臨下車前,陸景溪半轉過看向周方易,“周先生,謝謝您愿意出手幫我。”
周方易抬起帶著菩提串的右手,揮了揮,“我不想欠人。”
陸景溪了然,也暗嘆今晚賭對了。
打開車門,微涼的風灌了進來。
“你……”周桐坐在最后方,言又止地看著青年。
陸景溪看著孩別扭的臉蛋,終是心有不忍,站在車外對著周方易道,“周先生,恕我多。”
“您想置事外,怕是極難,你的肋太容易被拿。”
初秋的風好像大了些,揚起額前的碎發,更加襯托青年那雙銳利的眼波粼粼。
周方易看著年輕人略顯青的面龐,可那雙眼睛,卻著不符合年紀的深沉和滄桑。
他緩緩擰眉,“那你說,我該如何。”
陸景溪眸復雜地看了眼周桐,前一世,周方易徹底和過去劃清界限,可對家并未放過他。
周方易下落不明之際,周桐被對家綁走,被控制住進娛樂圈淪為賺錢機。
周桐雖然平日縱任,但自小過良好培養,進這個圈子后帶領團出道,在韓團圍剿下殺出路,后來的組合風靡全球,風頭一度蓋過韓團。
可僅僅一年后,周桐跳樓自殺,報道的原因是吸毒過量出現幻覺。
可陸景溪知道,是謀劃為周方易報仇的事被泄,有人故意滅了的口。
那幾年,國家針對文化輸出這方面很在意,文化部當時幾位大佬不停惋惜,數十年出一個風靡亞洲的紅人組合,一下子折了,太可惜了。
陸景溪淺淺地吸了口氣,“找可靠的接班人。”
周方易轉菩提的手一頓。
他的眸底閃過一抹熱烈。
他何嘗不想有人接管自己辛苦打下的江山,可兒不,他沒有兒子。
但今日之事,確實給了他警醒。
或許,他是應該換一條思路了。
“還有,周小姐邊盡是些心不正之人,這些也要防范。”
譬如邊的那個小白臉。
陸景溪說完這句話,不管周桐面如何變化,關上車門,后退兩步。
目送車子離開后,陸景溪長長地嘆了口氣,也是迫不得已才手周桐的人生,畢竟還要靠著周方易龐大的背景,護大哥周全。
想至此,邁步朝病房而去。
站在走廊時,正準備給連承發信息,然后便看到二十分鐘前,男人發來的消息。
【你在哪。】
孩一凜,二十分鐘前,那正是從酒吧剛出來的時候嗎!
瞬間有種做壞事被抓包的覺,火燒屁一樣趕將自己的定位發了過去,然后對著眼前的門做了一會兒思想斗爭。
似乎是近鄉怯,有些不敢推開這扇門。
一分鐘后,做好心理準備,推門而。
輕微的吱呀聲鉆進耳中。
陸景溪看著被床頭燈籠罩的影,眼眶瞬間被淚水充斥。
走到床邊,靜靜看著即使睡著也不掩俊朗的男人。
氧氣罩扣在他羸弱蒼白的皮上,隨著微弱的呼吸,浮現淡淡薄霧。
陸景溪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輕輕握住他的手。
和記憶里一模一樣的臉,卻是有溫度的。
哽咽的聲音在房間里彌漫。
“哥,好久不見。”
從前世到今生,真的……好久好久。
陸景肆并不是陸景溪的親哥,而是媽媽協助國際救援組織從人販子手中救下來的孩子。
他不知道自己是多大開始被拐賣的,被救時八歲。
雖然小時候的記憶很模糊了,但陸景溪永遠記得自己四歲時見到他的第一面,那個怯生生的小男孩,拒絕和任何人說話,永遠自己躲在角落,卻唯獨對笑了。
后來陸淮慈離婚,陸景肆被送回陸家,陸景溪跟著媽媽滿世界跑。
直到十二歲那年媽媽去世,回到帝都,聽信了馮千雪的話執意留在蘇明山邊,陸景肆也跟著到了蘇家。
那時候總是被蘇晴晴挑釁欺負,被蘇明山罰不許吃飯,陸景肆會給買吃的,甚至蘇明山手打,也會被陸景肆擋著護著。
那時候覺得,大哥就是的天。
直到十四歲那年,大哥出了車禍,再也沒有醒來。
的天塌了。
蘇明山執意放棄治療,沒錢,加之和外公那邊鬧得很僵,才出去兼職走上了模特道路。
后來遇到連承,被強迫扣留在他邊,結果一年后療養院報警,說陸景肆失蹤了。
陸景溪瘋了一樣找他,再次得到他的消息時,陸景溪看到了被折磨得不人形的大哥。
于植人狀態的他,渾是奄奄一息捆在柱子上。
陸景溪答應對方,無論對方要什麼,都愿意做,只要放了大哥,只要他活著。
對方的要求是,取連承公司的機,隨時匯報連承的行蹤下落。
陸景溪掙扎過,不想背叛連承,可也不想大哥丟了命。
權衡利弊,在兩人之間糾結掙扎,后來……放棄了連承。
這個男人面對時從不設防,所有的機都放在明,甚至讓手公司的一切重要事務。
背負著道德枷鎖,艱難前行,每次對那個人匯報消息,能則,能瞞則瞞。
后來大哥醒了,大喜過,想,大哥那麼聰明,一定能幫他逃出來的。
但最后等來的是,親眼看到大哥為了死在對方槍口下。
如果說媽媽去世是最重的打擊,那麼陸景肆的車禍昏迷捅了重重一刀,陸景肆為而死,則是倒駱駝的最后一稻草。
那個時候崩潰到不能自持,出賣了連承,可結果呢,結果什麼都沒得到。
所以從始至終做的都不對!
每天醒來面對那張臉,都會被心疼和自責湮沒。
不敢面對連承,不配得到這個男人坦誠炙熱的,在安靜了幾年后,又開始想逃。
手機的震聲,將從痛苦迷茫的思緒中拉出。
看到來電人后,點了接聽。
“連承。”
孩混著濃重鼻音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讓男人眸一沉,“為什麼哭。”
陸景溪趕抹掉眼淚,沖進衛生間,“醫生剛剛跟我說了我哥的況,讓我想到小時候,我沒事,你在哪。”
“在門口。”
他的聲音帶著淡淡的寂寥。
陸景溪一愣,立刻看向病房外。
似乎是猜到了的小作,他補充,“療養院門口。”
“你來接我啦?那你等我,我馬上就下去!”說著,陸景溪趕把服換掉,把臉上的人皮面和假發扯掉,三兩下塞進背包里。
離開病房時,依舊是早上那裝扮,回頭看了眼病床上的男人,低聲說,“哥,我不會讓上一世重演。”
無論是你,還是連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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